参加完花宴,王敏知隔天开始,不断的收到各路贵女的邀约,有赏花的,有爬山的,还有游河的,等等等等,在偃姑的筛选下,她应了三俩个约,在上京圈子里混了个脸熟,顺道也逛了一遍上京城,吃遍了很多上京的名菜小吃,因为不在宫里,所以王敏知就没那么拘束了,倒是结识了几个还算聊得来的小手帕。
只是每回,三姐都能找着说辞跟着她一块出门,王敏知懂三姐的小心思,所以也不甚在意,随她去了。
有个小手帕在她耳边咬耳朵:“昌裕,你这三姐可脸大的,怎么到哪都跟着呀,五公主明明都没邀请她来的。你倒好,还让她跟着。”
王敏知耸耸肩:“父亲向来一视同仁,我出来玩了,三姐一人在府里,多可怜,父亲怕是要心疼的,所以由着她跟着呗,路上还有个伴,多好。”
小手帕撇撇嘴:“你怕她向你父亲装可怜?”
王敏知。。。她什么时候说的这意思了?您要这么想您随意吧,老娘才不和你们这些小屁孩叭叭。
都芳菲连着几回都坐了冷板凳,没什么搭理她,毕竟她的野心和欲望全在脸上,没人喜欢这样的。倒是这回,回去的路上,都芳菲心情很好,王敏知看了她好几眼,并不打算问她为什么。都芳菲见她不问,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了,一直憋到了府邸。
直到第三日,离太后寿宴还有半个月了,王敏知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宝瓶从外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郡主,郡主。”
偃姑沉声斥道:“宝瓶,咋咋呼呼地做什么,规矩都忘了!”
宝瓶赶紧停下来,平复了一会,才上前。
王敏知抬眼看着跑得俩颊红扑扑的宝瓶,嗯,像个红苹果。
宝瓶见郡主盯着她看,不由有些忐忑:“郡主,恕罪,奴婢,奴婢是想来告诉您,隔壁院三小姐的事情,三小姐她也太过分了。”
王敏知来了点兴趣,坐了起来:“啊?三姐怎么过分了?”
宝瓶愤愤地道:“三小姐好像应了庄太傅家的十四小姐的约,这会已经去赴约去了,还躲着我们这儿走呢,要不是我正好去前头厨房办事,压根就不晓得,原来三小姐居然得了太傅府小姐的邀请呢。她这是什么意思嘛,一个十四小姐的邀请,难不成郡主您会像她那样舔着脸跟着一块去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让人不齿。”
偃姑喝道:“宝瓶,住口,三小姐也是你能编排的,还不跪下,领罪。”
宝瓶错愕,泫然欲泣,委委屈屈地跪了下来:“奴婢也是,也是替郡主不值,三小姐自从来了上京,成日的在郡主面前戳着,郡主去哪她就去哪,吃穿用度都快超过郡主了,厨房里好些个名贵的食材,国公爷送来是给郡主吃的,都给三小姐给要去了,这会得了一个邀约,却背着郡主,连提都不提一句,奴婢替郡主气的慌。”
王敏知瞧着宝瓶那样,不由得觉得可爱,“好了,宝瓶,起来吧,三姐的事情,你的确不可胡乱编排,不过你说得也不是毫无道理,偃姑,就不罚她了,免她中午一顿饭就完了。”
“是。”
宝瓶拜了拜,抹着眼泪走了。
偃姑站在那儿,欲言又止。
王敏知侧头看向她:“偃姑,厨房里的事情,也是我母亲安排的?”
偃姑低头应是。
“还不能告诉我,母亲让你做了些什么?”
偃姑沉默。
王敏知叹气,“你下去吧,收拾东西,回我母亲身边去吧。”
偃姑错愕,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郡主,奴婢,奴婢。。。”
“那就告诉我,母亲的安排是什么!”
“郡主,夫人不许我说,您还小,实在不能听那些乌遭事。”
王敏知冷哼,“迟早要知道,早说晚说,不都一样。”
偃姑思索片刻,终是开口道:“那些个吃食里头,加了媚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三小姐吃了。所以三小姐自己看上了,奴婢就顺水推舟,送了出去。”
王敏知惊讶,“媚药?!给谁?不对,是为了谁?”
“奴婢不知,赵嬷嬷只说里头有媚药,吃了能让人浑身散发魅惑气息,三小姐从出了越州就开始服用,如今瞧着比在越州时越发的美艳了。而且那药有催情之效,不过不是立刻,是循序渐进的效果,三小姐这几日怕是常做春梦,如果有男子靠近,多半是要。。。”
王敏知震惊不已,这个世界还有这么牛掰的药,难怪花宴那日,三姐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以前在越州时都没觉得三姐有多美艳,她还以为是打扮的缘故。
“元凌,我要知道太傅府十四小姐的邀约给了哪些人。”王敏知朝空气说道。
虚空中一阵风吹过,元凌掠出院外,朝百图所在地飞去。
午饭时,元凌回来了,带来了百图打探的消息。
十四小姐的宴请很寻常,在上京最大的酒楼聚仙阁,规格不高,都是些世家的庶出千金和公子,不过,百图加了一条额外的信息,聚仙阁今日顶层有一场诗会,据说上届状元探花,还有本届的应试学子都会前去参加,算是前后辈的交流切磋,还据说这样的诗会背后是皇亲国戚在支持,目的是为了给自家物色有识之士,或者幕僚。
王敏知看着这张薄薄的纸,愣神。“元凌,我父亲的动向,百图还没弄到?”
“是,他说,有眉目,估计过俩日便可。”
王敏知点点头,不再询问,元凌退下。
聚仙阁,诗会,皇亲国戚。。。还真是暗通款曲的好去处,只是不知道三姐会和哪个。。。
但为什么母亲要做这个安排?这不太符合母亲那种人设啊!三姐虽不是亲生的,但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哪怕是家中的丫鬟,母亲都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吧。
嗯?不对,这恐怕是父亲的安排。父亲的目标究竟是谁?还有用自己女儿的名节算计,父亲真的是,挺狠的。不知四哥和五哥又是用来做什么的?还有她,她的作用真的仅仅是打消嘉和帝戒心的么?
王敏知想了很多,想着想着睡着了。梦里想起临行前,母亲一脸担忧,似乎和父亲之间有了隔阂,是为了她么?父亲到底暗中做了多少事情?父亲对她的疼爱是真是假?
次日,和四哥五哥一起用午饭时,三姐没来,说是昨日喝了酒吹了风,染了风寒,怕过给了六妹,这几日就不出门了。
王敏知心下明了,看来昨日聚仙阁,三姐失身了吧。她抬头看了看四哥和五哥,看上去他俩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四哥见她蔫蔫的:“七妹,不合口味?要不四哥让厨房重做?”
王敏知摇摇头:“四哥,最近你有见过父亲么?”
四哥摇头:“不曾,父亲每日早出晚归的。”
“那你和五哥两人这些天都做什么了?”
都成亮都成俭俩人对视一眼,都成亮笑了笑:“七妹妹是想四哥五哥带你出去玩么?”
王敏知兴致缺缺:“不了,还有几天就太后寿宴了,这几日就没怎么歇过,下次来上京再好好玩吧。”
都成亮都成俭都笑了笑,毕竟年纪不大,王敏知又是内心三十的老江湖了,瞬间就察觉到这俩人似乎背地里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而且父亲也不知道。王敏知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父亲不知晓,那说明这件事父亲不能知道,绝对不是有利于父亲的事情,擦,这是要从内部瓦解么?
王敏知感觉脑细胞在燃烧。从踏出越州开始,所有的人和事都好像不再是原先的样子,又或者之前的她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过她的这些哥哥姐姐们,如今只他们几个,近距离接触,几乎每天都要接触,反倒是能看出端倪。果然妻妾成群儿女成群的弊端是自然规律啊。
王敏知假装要去探望一下三姐,果不其然,被拒之门外,三姐在屋内幽幽地说道:“六妹,别进来,怕过了病气,我就罪过了。”
王敏知冷笑,也不再做戏,赶紧走了。
隔了一天,宝瓶来报,三小姐又出门去了,不是说病了么?
王敏知让元凌追踪监视。
元凌离开时,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在说杀鸡焉用牛刀。
没等王敏知反应过来,元凌已经转身走了。
王敏知犹疑着道:“祝凌,他这是对本郡主的安排有意见?”
祝凌自从跟在她身边,就做着二等丫鬟的工作,此时正在屋内擦拭桌面。她放下手中的抹布:“主子,他是您的第一暗卫,确实没做过这类事情,可能不太习惯吧。”
“哦,那他得习惯习惯了,哈哈哈。”
祝凌沉默。一个跑腿传信,一个洒扫庭院,谁也不比谁好。
晚间,元凌回来了。
王敏知热切地看着他,也许是目光过于强烈,元凌难得顿住了片刻,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主子。”
王敏知被他淡定的样子给急死了:“你倒是快说啊,跟到了么?那人是谁?”
元凌想起下午在暗处所见的场景,面具之下的脸是红的,不过没人能看见,声音依旧清冷:“五公主。”
王敏知一脸便秘:“你是在逗我么?”
“三小姐故意撞到了五公主的车驾,差点被打,五公主为了赔礼,请她去皇庄做客了。”
“然后呢?没了?”
元凌暗自吸了口气,他实在不会应付主子如此八卦的眼神和语气:“嘉和帝和太子在皇庄。”
王敏知眼睛倏地瞪圆了,哇靠!惊天巨瓜。
“所以是嘉和帝还是太子?”
元凌脸更红了,“都是。”
王敏知还没反应过来,元凌就消失不见了。等她终于回过神,啥!!!哐啷当,她手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她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三姐!!三姐!!居然如此!!!天哪!!
王敏知整个人都懵了,她的世界观再次刷新了。
等终于消化了这个信息的时候,已是深夜,她躺在榻上,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是父亲的计划吗?嘉和帝?太子?都是目标?
四哥五哥知晓吗?应该是知道的吧,三姐出府如此轻易,甚至有些明目张胆,很难不知道,但是他们却都假装不知,为什么?乐见其成?还是助纣为虐?
父亲和哥哥们的目的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方式却是一致的,巧合还是预谋,父亲是否掌握全局?又或者父亲自以为掌控全局?
隔天一早,王敏知就冲向父亲主院,一个妖娆的女人正好从正院出来。见到她,停了下来,扶了扶微松的发髻,才朝她见了礼:“妾身给郡主见礼。可是来找老爷的,老爷还没起,怕是要等一会了。”
王敏知不耐烦同这个扭来扭去的女人说话,挥手让她走开。颜姨娘见状扭着腰走了。
王敏知让院门口小厮通报一下。
小厮不一会儿就过来领她去了书房等着,父亲过了一会才走进来。
“灵儿,怎么一早就过来。”
“父亲,三姐她~”
韩国公抬眼,看了她一眼,沉声道:“灵儿,不该过问的事别多问。回去吧。”
韩国公转身便踏出了书房,似想起什么,复又转身,“灵儿,三日后便是寿宴,祝凌必须寸步不离,还有一切以保命为先!”
“父亲,小心身边人。”
韩国公不以为意,身边人都在他掌控之中。
王敏知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情绪。也许父亲也利用了她,但至少没伤害她,但她能做什么呢?
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她似乎和一切都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