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静水和静文见了舒念还很意外,静水嘴快,问道:“夫人您不是出去吃午饭吗?往常跟苏家小姐每次都是半天回不来,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
舒念懒得解释,举起受伤的左手晃了晃,静水慌得赶紧上前:“哪里受伤?我看看,怎么受伤了呀?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去看医生?”
静文扯了一把她,舒念笑道:“行了,多大的人了还跟个猴儿似的,看过医生了,也包扎过了,没事,就是一个小口子。”
静水还待说话,舒念问:“先生呢?”
“在楼上午睡呢。”
舒念点点头,转身上楼。
出去不到俩小时,热得浑身都是汗,黏黏糊糊的,难受得厉害。
舒念小心推开卧室的门,瞧见钱家义正睡着,便又悄悄掩上门,来到书房,拿上换洗的衣服,去了卫生间,放水想要泡澡,怕碰到受伤的手,一直举得高高的,只一只手真是不方便。
等浴缸放水的时候,舒念下楼去吃了一碗静文特地为她准备的绿豆冰沙吃,又叫静水上楼帮她脱了衣服,又将换下来的衣服拿走去清洗,才舒服地洗着澡。
泡着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是钱家义。
“念念,你回来了?”
“是,刚回来没一会儿,刚才看你睡觉呢,醒了?”
“今天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以为得天将黑你才能回来呢。”
舒念解释着:“灵韵下午还有事,大家就早散了。”
钱家义没有说话,舒念叫了一声:“家义?”
“在呢。”
他人没走,还在门外,但也不说话,舒念一瞬了然:“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钱家义满是歉意说道:“我得去一趟厂里,原本以为今天能陪陪你,结果你回来了我又得走了,时间又没凑到一块儿去。”
舒念顿了顿,面色变得凉凉,但还是说:“没事,你去忙吧。”
钱家义又哄了几句,舒念应付地应着,催促他不必挂念自己。
“那我走了啊,晚饭你自己先吃,我去嘱咐徐妈妈做点你爱吃的菜。”钱家义说完便下了楼。
门外没了动静,舒念头靠在浴缸边上,面色疲惫。
她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原本想多泡一会儿,此时没了兴致,擦干净水,换上凉爽的单衣,哪里都热得厉害,下楼找静文想再要一碗冰沙,却被拒绝,静水也帮腔,不让她贪心吃多,舒念无聊,又折回楼上,打开电风扇,坐了一会儿,头发被电风扇吹着,很快就干了。
腰有点累,干脆躺下,脑子里闪回着许多画面,越想越累,倒也渐渐有了困意,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舒念是被饿醒的。
彻底清醒后才想起来她中午几乎没吃饭,只来得及喝了一碗凉粉,就闹了那么一出,这会饿了,热得浑身是汗,又不想吃饭。
先起床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些,又将自己收拾妥当,换上一件鹅黄色的洋装连衣裙,原本图得是它做工比旗袍宽松一些,不贴身凉快,穿好了一下楼,静水问了一嘴:“夫人要出门去啊?”
舒念楼梯都没下来就愣在当下。
随即边点头边脚步不停下楼:“是啊,我要出门。”
静水忙不迭要去唤老丁,舒念制止了,她拎上包,走出大门,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
似她们这种住宅集中区,出行需求不少,很多黄包车随时候着,也从不空着生意,何时出去都很方便。
坐在黄包车上,车夫跑起来,炎热的风喷在脸上,她的心情却一扫刚才的低落。
钱家义又不在,一个人就一个人吧,那又如何?她也没必要总把自己关在家里苦行僧一般,钱家义不陪难道她就不能给自己找点乐子吗?
到了一个不大的门头前,舒念下了车,望着招牌上几个“冷面,凉皮”的字样,食指大动,口水都险些流出来。
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在吃饭,老板娘正在调制凉汤,一见她来,热情地打招呼“舒老师来了,快坐吧!有日子没见您了!”
舒念寒暄了两句,按照老规矩要了一大份凉面,外加一碟小凉菜。
店面不大,就老板夫妇在忙,他们是朝鲜亡国人,不愿在家乡当亡国奴,就来到这里,开了一家小店,手艺好,为人也热情,生意倒是不错。
面端上来,舒念先是凑近闻了闻,食欲大盛,炎热的夏天最爱这种冰冰凉凉又酸甜爽口的面食,老板实在,给她足足盛了一大碗。
擦了擦筷子,身侧划过一个黑影,随后,对面落座一人,舒念抬眼望去,手一抖,筷子没拿稳,跌落在桌子上,对面的江潮生见状,弯了弯嘴角。
“怎么这个点吃东西?还一个人?”江潮生倒了一杯水,将碗推到她面前,下巴冲她努了努。
“你……”
舒念抬手便摆:“你先别说话,有任何话等我吃完了再说。”
江潮生似是没想到,随即笑了:“怎么?怕我说了什么话搅了你的胃口?”
“是,我怕听你说话就吃不下饭了。”此处无熟人,舒念今日一整天心情跌宕起伏,无心思同他周旋,便不客气道。
江潮生倒也不生气,只是点点头,真的没说话。
舒念捡起筷子,重新夹了一筷子面,塞了一口进嘴里,嚼了两口,熟悉的酸甜冰凉的味道蔓延在口里,舒服得她长呼了一口气,满意地笑着点点头。
江潮生看得愣了一下,随即配合道:“好,我不妨碍你,你先吃。”
舒念颇为意外,她并不认为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能让江潮生闭嘴,结果他答应得这么爽快。
不作他想,舒念低头认真吃了起来,一口接一口,再配着特质的朝鲜小菜,不要太爽口,吃得多了就喝一口老板熬制的酸梅汤,立刻压下了甜腻,胃口又涌了上来。
江潮生就这么盯着她,稀奇舒念竟然食欲这么好,大口大口地,吃得香却不狼吞虎咽,又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也饿了。
正好这时老板娘走过来,一边擦着手一边问:“先生也要吃点什么吗?”
虽然老板娘国语说得不错,但依旧能听出口音来,江潮生抬起头打量她一眼。
“他不吃。”舒念咽下一口面条后,夹起切好的煮鸡蛋,冲着老板娘说道。
江潮生扭过头来,盯着她,舒念连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面条。
江潮生一听乐了:“话不要这么说,看你吃得香,我也饿了,坐在这里找总得照顾下老板娘生意吧?”
随后对着老板娘说道:“来一份跟她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