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歌也侧过头看向沈梦渔,也想知道她的回答,沈梦渔犹豫道:“不是。”
老丈伸出干净的手,教导小朋友的语气道:“那就得还给主人。”
沈梦渔抱紧了非寒弓,退步道:“还就还,我还不稀罕呢,我从这里回去就还他,本来也不是我自己要的。”
老丈笑了笑:“此物珍贵,小丫头你可要好好珍惜。”
江晚歌盯着老丈收回袖子里的手,疑惑道:“前辈,您在这里等的可是九天宫的人?”
老丈一直低着头,但江晚歌觉得他的脸上应该一直带着慈祥的笑意。
“定魂窟本来就就是你们九天宫的,我赖在这里不走可是惹人烦了?”
江晚歌闻言一愣,忙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此地风沙大,您要等的人迟迟不来,我们可以帮您找到他。”
老丈道:“难为你一片好心,我考虑考虑,等你们忙完了,再做决定。”
老丈说完一侧身,给江晚歌和沈梦渔让出路来。
沈梦渔朝洞口一看,惊呼道:“这洞口怎么变大了?”
原本只能容纳半人高的洞口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得高大宽阔起来。沈梦渔走近去看,只觉得迎面吹来阴嗖嗖的寒风,和外面的热浪风沙完全不一样。
沈梦渔侧耳去听,从洞里传来阵阵哀嚎撕咬的声音。
“这……”
老丈道:“快去快回吧,我在此等着二位。”
江晚歌点头道:“多谢前辈。”
沈梦渔跟着江晚歌进入定魂窟,刚迈步进去,成千上万只恶鬼孤魂哭喊,尖叫的声音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沈梦渔顿时觉得震耳欲聋,心烦意乱,她本能的召唤清道,可她忘了自己的清道早就被上缴了,除了非寒弓,自己哪里还有防身之物。
可非寒弓在自己手里,也只是能在沙漠里保持低温清凉而已。
“呃……太吵了。”
江晚歌低声道:“九天镜心诀。”
沈梦渔心中默念一阵,感觉厉鬼的声音果然小了不少,心神安宁了一些。
“怎么样?”
沈梦渔看了看江晚歌,道:“好多了。”
“不对,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难受?难道只有我能听见吗?”
江晚歌笑着一挑眉:“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不舒服,时间长了就好了。”
“你之前来过?”
江晚歌边走边看向四周,“来过。”
“外面那个老头……”
“第一次见。”
沈梦渔眨了眨圆圆的眼睛:“那他很奇怪啊!”
江晚歌突然降低声音:“哪里奇怪?”
沈梦渔也压着嗓子回道:“他在这里干什么?那么大年纪,说等人,谁会约人在这个鬼地方见面啊?”
江晚歌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
“对,你没发现其他地方也很奇怪吗?”
沈梦渔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她回想一阵。
“他的很干净,从头发到靴子都很整洁,一尘不染,连粒沙子都没有。简直就是苏凝去了九天宫!”
江晚歌饶有兴致问:“是歇后语吗?”
沈梦渔道:“嗯,格格不入。”
江晚歌轻笑一声,道:“这么说也对。话说回来,你觉得他多大年纪?”
定魂窟内光线极暗,不过自从二人进来以后,甬路四周突然亮起了墨绿色的鬼火。
这甬路不窄,可容纳四五人并行,走了许久不见有何异常,沈梦渔渐渐放松下来,连耳中的尖叫声都小了不少。
“应该七十多岁了吧。”
江晚歌突然站定,“你还记得他和你要非寒弓吗?”
沈梦渔道:“记得,他好像把我当成小偷了。”
“你看见他的手了吗?”
沈梦渔道:“他确实伸手了,可是我没仔细看,怎么了?”
江晚歌的手搭上沈梦渔的肩,语重心长道:“他看起来七十多岁不假,可是你没看见他的手,一个老人家的手,没有一丝皱纹,皮肤饱满,指节有力,干净修长。”
沈梦渔心中一惊,那人把自己伪装成老年人,实际上是个青年!
“那他……”
“啊————!”
沈梦渔还没说完,耳旁就传来一声尖叫,这声音听起来是个小孩子,嗓门又尖又利,简直要刺穿了沈梦渔的耳膜。
江晚歌一扬手,沈梦渔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一个肉团贴着她的头发,被挑到了半空。
沈梦渔:“…………啊!”
江晚歌倒是淡定,他用幽冥把肉团挑到上空,“咚”的一声又快速下坠,江晚歌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篆,直直打向肉团。
半空中肉团突然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沈梦渔摸着自己的头发,心惊胆战道:“这是什么?”
“死胎。”
江晚歌眼中映着诡异的火光,忙回头道:“没有声音,它要逃走了,快用非寒弓!”
沈梦渔忙举起非寒弓,无奈自己的短箭太短,根本搭不上弓。
“这……搭不上啊?”
江晚歌见那团火球烧的热烈,可是死胎却毫无动静,连一开始都尖叫都没有,这就说明符篆根本没用,火烧不死它!
“不用短箭,灵力!”
沈梦渔闻言收了短箭,将灵力凝聚在弓弦上,一支淡蓝色的箭光隐隐闪现,沈梦渔最后拼尽全力只把非寒弓拉开一点点。
沈梦渔吃力道:“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江晚歌立刻站到沈梦渔身后,他双手覆上沈梦渔的发抖的手,非寒弓瞬间被拉满。
“沉肩,瞄准。”
沈梦渔刚把箭对准了火球,突然,从那团烈火中央破口而出一个手掌大小的胎儿。这胎儿双眼紧闭,满嘴的腐肉污血,小小的身体全是血迹,不大的脸上一团模糊,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江晚歌低声道:“放箭。”
沈梦渔咬紧牙关,对准飞身扑来的死胎就是一箭。
淡蓝色的箭划过半空,一下刺穿了婴儿的身体。那婴儿又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声,江晚歌立即捂住沈梦渔的耳朵。
那婴儿倒在地上,张着没有牙齿,满是鲜血的小嘴,一阵翻滚,最后化成了一缕墨绿色的鬼火落在墙角,安静又可怜。
江晚歌放下手,揉了揉沈梦渔耳侧的头发:“吓到了?”
沈梦渔摇了摇头,落寞道:“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定魂窟里的鬼魂都是各个修士从四处收来的恶灵。一般都是怨念极强的恶鬼冤魂,这样的魂魄一般法力极高,不杀个血流成河绝不善罢甘休,有的修士们只能暂时封住他们,无法彻底铲除。”
沈梦渔蹲下身看向这一小缕鬼火,喃喃道:“然后就把他们送到定魂窟里来了?”
江晚歌站在沈梦渔身后,抱着手臂解释:“没错,恶灵们被收在定魂窟,时间一长法力就会受损,再由咱们九天宫来清扫,就轻松多了。”
沈梦渔伸手摸了摸小鬼火,惋惜道:“这么小的东西,是怎么变成十恶不赦,让人闻风丧胆的恶灵?”
江晚歌抓住沈梦渔的手,把她从墙角拉起来。
“自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无处与人说,一气之下化成了恶灵。。”
江晚歌说这话的脸实在太严肃,沈梦渔不懂他的情绪,一歪头疑惑道:“天大的委屈?”
江晚歌转过身,牵着沈梦渔的手,一路向前走,道:“他是个死胎,根本没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他的怨气能来自于哪里?”
沈梦渔跟着江晚歌往前走,二人的脚步离这小鬼火越来越远,沈梦渔回头张望道:“他唯一能感觉到的亲人,怀着他的母亲。”
江晚歌道:“他也许恨他的母亲,或者害死他母亲的人。”
沈梦渔闻言不禁联想到自己,如果不是当初沈清欢保护自己,执意要生下自己,也许沈梦渔这个人也是一个人人害怕,避之不及的恶灵。
江晚歌又道:“还有一种可能,也许他本来就是一些人,为了养一个恶灵而被创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