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岑干巴巴地道歉：“抱歉。”

“没事。”俊美无暇的少年低低笑道，那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特殊声线像小钩子似的勾着她的心。

“是弟子靠得太近了。”

于是，撑着明岑身前的少年，一眼就看到了那狠不得把身体缩成一团的人脸一路飞速侵占到耳尖的红晕。

这一天的大起大落，所有的惶恐不安，在此时都被安抚了。

谢谢你，还愿意走近我的怀里。

原来…我还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辞镜忍不住伸手擦去她眼角的遗泪，温柔地问道：“可以跟弟子说一下您梦到了什么吗？”

他现在需要确认一下，明岑是不是在慢慢地想起一世的事。

但其实辞镜在问出这句话时，内心十分的不平静。

他忘不了那晚她哭着对自己说我恨你时的模样，回回想起都让他心生慌乱和不安。

看到明岑因为这些事情而流泪，而痛苦，他是不愿想起前世的一切的。

当然，他也承认这里面有自己的私心。

但是现在，明岑明显是希望将这些记忆都找回，并且是一直在努力着。

她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既然如此，哪怕是会付出代价，他也会帮她陪她去做所有她想要做的事。

明岑先是一愣，但很快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我…我梦到那个夺我身体的人是怎么折磨你，怎么勾结魔修，重新解开了困魔门的封印。”

说到这里，明岑指尖微微颤抖，接着就被少年握在手心里了：“别怕，我在。”

“嗯…”明岑笑了笑，平复了一下跳动得有些快的心脏，继续说道，“那人趁着剑宗忙于应对困魔门的事，分身乏术，带着魔修们打了剑宗，最后不仅重伤了师尊……还、还把师兄师姐们都杀了，宗内弟子无一幸免……”

既然选择了辞镜，明岑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在把梦里看到的一切通通说出来后，也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他。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梦，它很可能是在未来…或者是在另一个我不知道的时间点会发生的事。”明岑思索了片刻，皱眉道，“但是……我总是觉得这梦里的一切，似乎曾经经历过。”

“但是如果我经历过，不可能会忘掉的。”

手指已经不知不觉间绞在了一起，明岑看着少年，略带犹豫：“所以…我不知道这个梦里发生的事到底是预言，还是因为了什么，被我忘了，连带着以前的记忆，也一起忘了。”

明岑甚至隐隐觉得，没有什么转世，她就是“她”。

如果想要找到真相，她就必须找回曾经失去了的记忆。

…

她真的很聪明。

辞镜笑了笑，这种被人全身心地信任着的感觉让他莫名的瘾。

少年的眼睫低低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思绪，良久：“如果我说这些都是真的，你信吗？”

明岑曈孔骤缩，被他握着的手顿时僵住了，一股寒意从脊骨迅速蔓延到全身。

“但不是在未来发生而，而是过去。”辞镜放低了声音，像是怕会吓到她，“更准确地说，这是一世发生的事。”

“而我也亲眼看到，亲身经历了你说的所有被你梦到的事。”

明岑双目瞪圆，满是不可思议：“你竟然…有前世的记忆？？”

辞镜摇头：“这算不是前世，只是我在经历了这些事后又重新回到了过去，用重生可能更贴切一些。”

这回明岑总算是明白了：“所以你才会这么恨我？”

怪不得他会有这么重的杀意。

怪不得一个筑基大圆满的少年能有这么不俗的功底，居然在历劫时都能面不改色。

敢情这具年轻的壳子里住着的是身经百战的老油条！

想起这些日子，这个老油条装嫩耍人的样子，明岑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着。

说起这个，辞镜也有些尴尬，掩饰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但另一只手还是牢牢地握着明岑的手。

“都是误会…”

明岑把他的“皮笑肉不笑”技能完美复制：“呵。”

辞镜：“………”

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当时掐的会是自己未来的心人……

“想要找回记忆也不能急于一时，要慢慢来。而且身边还有个随时准备夺你舍的人，更是要小心一些。”辞镜说道。

明岑想了想，问：“你知道花含霜吗？”

辞镜一愣：“无渊宗宗主，大乘大能，但两年前在困魔门坠落了……”

少年的声音猛地停下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大能……亡魂？”

明岑点头：“是她。”

辞镜眸色顿时变得晦明莫测，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在自己的膝盖：“看来情况比我想得要复杂很多啊…”

他从来不会相信这世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明岑的灵脉和元丹是在两年前封印了困魔门之后受损的，这也是导致她修为倒退的原因。

花含霜也是在困魔门那里出了事，最后死了的。

而当时明明有不少修士，为什么花含霜偏偏选中了明岑呢？

一世时，她依旧想方设法地解封困魔门，哪怕后来去屠了剑宗，也是为了能减少自己进去的阻碍。

花含霜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困魔门。

看来，是困魔门里面有什么东西是花含霜非得不可的。

“应该是我当时受了伤才让她得逞的。”明岑皱眉说道，“至于她为什么会盯我，等我找回惊虚就应该可以知道了。”

“嗯？”辞镜看着她，“找回惊虚？”

这话题跨越的幅度不是一般的大，辞镜一时间没能明白过来。

明岑：“对，本命剑与灵魂结契，花含霜自然是用不了的，它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但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忽视它。”

而且小一也说，如果她想理清这些事，就必须找到惊虚。

听到明岑的话，辞镜似乎被噎住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一世同花含霜对决时，她的本命剑是自己主动飞过来让他用的，才让他有机会用惊虚杀了花含霜…

但是看到明岑一脸坚定的模样，那句已经溜到嘴边的“可能惊虚不是你一个人能用”的话，又被少年给吞了回来。

辞镜：“………”

他不太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