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北茉见他看似没听懂的样子，便提醒：“有的人可是为了你都已经伤心欲绝了，殿下可真够铁石心肠的。”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那人好歹也是原女主，你的命中妻子，真不心疼吗？

娄绪恒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他面上依然保持着温柔的笑，用温润的嗓音说出无情的话语：“关孤什么事？”

他说话间，又替温北茉拢了拢耳旁的发。

“铮！”琴弦崩断的声响。

原本还沉浸在悲伤音曲中的众人，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刺耳声响惊醒。

众人抬眼望去，视线都聚集在舞台中央。

温北茉这时也偏头看向舞台，忍不住轻啧一声：“惨啊！”

谁能想到娄绪恒突然会给她拢头发呢？

谁能想到恰好就给苏清月瞧见了这一亲昵动作呢？

当然，原著里可没有这个桥段。

要怪只能怪她多嘴，好端端的跟娄绪恒说什么话，无端生出偏离轨道的剧情。

娄绪恒看着身旁女人面上唏嘘的表情以及那声轻啧，他菱角分明的唇下意识微勾起，无声的轻笑。

亦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发自内心的举动，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做戏罢了。

“你倒是有心，竟同情起别人来了。”而且还是觊觎你夫君的人，是不是心太大了些，会不会太能容人了些。

不过这琴弦断的也真是时候，不用再继续听那哀怨的琴音，他的耳朵终于可以清静一会儿了。

温北茉自然不知道娄绪恒在想什么，只是想也没想地顺着他的话回了句：“我好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想殿下长了副铁石的心。”

图一时嘴快，直接用了“我”。

但她并没有发现过来自己的过失。

娄绪恒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稍纵即逝的诧异被他很快掩盖过，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你倒是讲讲，孤要怎么做才不算是铁石心肠？”

是把将你休了，再将苏清月娶进来么？还是把你降为妾室，再将苏清月娶为正妻？

总不能让堂堂丞相嫡女做妾室吧？

他倒要看看她口中的不铁石心肠该如何做。

温北茉被他的话堵住了，她拍了下自己脑袋，是啊，她怎么变蠢了，他对苏清月铁石心肠难道不好吗？

她怎么能忘了苏清月应该是她的情敌，娄绪恒对苏清月越铁石心肠对自己便越有利。

温北茉突然讨好一笑，搂住娄绪恒胳膊撒起娇来：“臣妾觉得，殿下还是继续铁石心肠点比较好，不需要再做什么。”

娄绪恒被挽起胳膊，面对突如其来的撒娇，平静心突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似闪电而过，有酥有麻，还有点像是吃过蜂蜜一般的甜腻。

他面上镇定，强压下这股不适应，背在身后的手尖用力掐了下指腹，这才让不安静的异样渐渐回归正常。

沉默不语，只看温北茉一个温笑。

她还不算太笨，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舞台上，苏清月坐在琴凳上，望着御下首席怔怔发神，心如血滴。

他竟一点都不在意，她就算是伤心到断了弦，他也不曾施舍她一眼。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自编自弹自演了半天，却不得他一个眼神回应。

就算自己在这里伤心绝望，他此刻的眼里也只有他身旁的女子。

这时，一宫女上了舞台，站在苏清月耳旁小声提醒了句：“苏小姐。”

苏清月这才回过神来，她把献给皇后的节目弹砸了。

她当着满朝文武内眷闺阁的面，弹砸了精心编奏的曲子，她丢了自己的脸面，丢了父亲的脸面，丢了丞相府的脸面。

想到这心里又是一阵心碎涌上，可，绕是她为他落到这般境地，他也不曾看她一眼，更不曾有一丝怜惜。

琴已断，是不能再弹了。

苏清月缓缓站起了身，动作翩然气质柔弱，双膝着地：“臣女该死，扫了皇上皇后娘娘的兴致，请皇上皇后娘娘降罪。”

她强忍着呼之欲出的泪水，屏息着杂乱的哀伤心绪，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只是说话的语调带着明显的悲伤。

御上皇上不语，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后，便是让皇后做主的意思。

金黄九凤座上，皇后心里也是有点膈应的，好歹今日也是她的生辰，非得要闹的哭哭啼啼悲悲哀哀。

只是面上不显罢了，她一声叹息：“罢了，起来吧，难得诸位用心编排节目为本宫祝寿，本宫岂会因一次小过失就降罪。”

苏清月的心思，她岂会不知。

苏清月出了名的温柔贤淑才情过人，打小起一双眼便黏在娄绪恒身上，和娄玉寰的关系也好，她原本也认为苏清月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这几年皇子门都已经长大了，朝中各个势力逐渐开始分势战队。

而朝中权臣苏丞相一直都保持着中立，坐岸观火的态度。

她明白，苏清月背靠丞相府，与苏家结亲丞相府势必会与东宫绑在一起，对于太子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助力。

可谁知道最后却是有情无份，只怪造化弄人，皇室无情。

直到一张圣旨赐婚，打破了所有人的期望，她才明白皇上对她对她的孩子，有多么无情。

对于苏清月，她也有几分的怜悯，可惜这个对她儿子痴情的女子。

虽觉得苏清月今日行事确实过了，但始终不忍苛责。

苏清月谢恩退下后，那极力隐忍着的泪水，终还是倾泻而出。

席间太监继续唱叫着下一个节目：“太尉府张芸儿...”

苏清月双耳模糊，听不清下一个节目是什么，更听不见席间人的低声议论。

她的眼，仍是紧盯着御下首座上的人，一分不错过。

视线拉的远，连同一旁的温北茉也一并纳入眸中，看的她心如刀绞，却不愿挪开。

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和谐，那样的般配。

然而看在她眼里是那么得刺眼，那么得难以接受，那么得不甘心。

坐在他身旁的人原本应该是她才对，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得不尽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