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几两银子就急眼了,是不是玩不起?张玉郎微微一笑,浑不在意对方走马换将。
病阎罗关索拿起骰子,病恹恹的神态霎时不见,眼神迸发出灼灼光华,四下巡望一圈,道:“换个玩法,通摇通吃,各凭本事,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赞同,跃跃欲试。
关索一手倒背身后,一手轻轻一拍案几,将骰子震的凭空弹起半尺,动作麻利抄起竹筒,一招“迎风灌耳”将三颗骰子悉数接进,
紧接着一阵密骤的“哗啦啦”响动,“啪”一声,竹筒倒扣于台面,又缓缓揭开。
一套动作行云写意,毫不拖泥带水,背在身后那只手纹丝没动,三颗骰子,点数尽是六。
高手...张玉郎眼神一凝,却并未慌张。虽说十赌九弊,双方也都有手段,但通摇通吃玩法,一人摇骰子时,其他人需要双手离开台面。
这已经最大限度杜绝作弊行为。
若是武道好手,如云飞烟,风不归,神开气生的高手,即使双手不接触台面,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暗中用内气更改点数,但这样的高手兰赌坊显然没有,张玉郎同样也做不到。
接下来便是八仙过海,各凭本事了。
有道是:“骰子跟庄,心下不慌;头铁硬上,输个精光。”张玉郎接过竹筒,也不摇,隔空横移,啪一下扣在原样扣在台上。
赫然是三个六。
单单这一手,已经震住在场诸人,竹筒口朝下,如何能带着骰子凭空横移又保持点数不改?
这违反了万有引力定律,牛顿的棺材板已经有些蠢蠢欲动。
张玉郎微微一笑,压住牛顿的棺材板,伸出手,对下家示意:“老兄,请!”
“哦,哦。”那人回过神,连忙接过骰子。
通摇通赔,十把轮庄,没有相同点数即庄家赢的规矩,故而这一局两人平手,其余人点数均不如庄家,被通杀。
众目睽睽,两个人隔空飙起了赌技,把把皆六,不给其余几人一点活路。
虽然病阎罗为了针对他,这样做也没错,但这样很容易将闲家杀惊,杀怕,杀散场。
十把过后,轮到张玉郎坐庄,他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每赢四把便输一把,让其余几人偶尔回点水,欲罢不能,输得更加情愿。
管事的与关索互望一眼,暗暗心惊,好家伙,这手段,竟比赌场还会玩,铁板都已不足以形容张玉郎。
得是钢板才行。
几个时辰赌将下来,除了病阎罗,便是张玉郎大占赢面,两人面前筹码已经换过一道,全换成最小面额一两银子的筹码,仍堆成小山。
粗略估计,每人少说有五百两以上。
五名“羊仔”被薅光羊毛,灰溜溜退往一边,却并未离开,仍眼巴巴望着台子,看两人天王山对决。
赌场上,高手对决极少,通常都是一边倒的屠杀,再不就是菜鸡互啄。
附近几张台子也不由自主暂停下来,纷纷围过来观看。
病阎罗到底是专业吃这碗饭的,同为修心境界的他比猛虎蔡进难对付多了。
掷了十几把,张玉郎一时失手,将其中一颗骰子掷成五点,五六六,自然是输了。
如此平十把,输一注,每次输五两,十两。赌了半天,台面上筹码已经去了一半。
张玉郎暗暗着急,却没有任何反败为胜的办法,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警世格言:“永远不要用你的爱好去挑战别人的饭碗。”
偏偏这时,病阎罗关索伸手挡住他的竹筹。“这样赌太慢,一把最少二十辆,少了不赌。”
你特么会的还挺多,我这暴脾气...张玉郎当即瞪大眼睛,瞅了一眼筹码,约莫还有三百两,又恼他不收自己的筹码,便气道:“不赌了,不赌了,赢了三百多两,不亏!。”
说罢自顾自收拾起筹码,兑成银票,揣进怀里,神色恢复正常,带着几名属下扬长而去。
竟是说走就走,一点翻本欲望都没有。
病阎罗愣愣立在原地,傻眼了。着实想不通,为何张玉郎没有赌徒心理。
前前后后,他一共赢了张玉郎约莫有七百两银子,张玉郎却风轻云淡离开了。
这不合理!
管事走过来,插嘴道:“他本钱只有一两。”
“一两?”病阎罗瞪大眼睛,神色从惊讶到恍然,又变成悻悻然。
这样就合理了。
可惜操作失误,自信过头,没能杀他个精光。心道:“若是他敢再来,定要赢得他倾荡家产!”
“大人厉害。”
“大人牛逼,”
“大人什么时候教小的两手?我有个妹妹年芳十八,还未出嫁...”
在几个属下的恭维声,马屁声中走出兰赌坊,迎面对上一个俊俏男子,板着脸,手持剑,神色说不上不善,也说不上和颜悦色。
“保护大人!”
众衙差齐齐一惊,小李大喝一声,正欲抽刀护卫,却见张玉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紧紧抱住那个男子,还撒娇式的摇晃了一晃。
众人心下又一惊,眼珠子险些崩出眼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移开目光。
一个衙差道:“李哥,我忽然想起好久没去勾栏看小玉了,要不要一起。”
小李连忙应道:“好,哥几个一起去看小玉。”
众人结伴而去,隐隐的,还听到那衙差抱怨着:“李哥,这么多人,小玉有些应付不过来呀...唉,你们怎么走了?不去看小玉了么?”
谁要看小玉,瘦骨伶仃的,还平,膈得人骨头疼,也就你丫当个宝。
众衙差齐齐腹诽着,消失不见。
“......”
“你瘦了。”夜幕下,张玉郎松开手,煽情道。
云飞烟脸上微热,仔细瞧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气血怎如此虚弱?受伤了?”
“被人插了一剑,躺了一个月才捡回一条命。”
“是谁?”云飞烟声音瞬间转冷,随即长剑抽出一半,好看的明眸带着不善,还有怒火。
张玉郎连忙拦住她,岔开话题:“飞烟,你会不会赌钱?”
若是云飞烟去寻仇,燕无双岂不是要没命...噩梦!虽然她插了自己一剑,但张玉郎并不想以相同的方法插回去。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云飞烟愣了愣神,似有所觉,道:“我不会赌钱,刺你的人是不是燕无双?”
“仇先不忙说,我这会不活蹦乱跳的么,眼下还有一个更可恶的人,他刚才赢了我七百多两。”张玉郎一把攥住云飞烟的芊芊长手,扭头往赌坊里带。
云飞烟坠着腰,暗暗扎住脚步,抵住力道,说道:“我不会赌钱。不喜也不愿看人赌钱。”
听话听音,她对赌场似乎有阴影,很抗拒。
两人武道差距过大,张玉郎拉她不动,只好松下力道,心头灵机一动:“那七百多两,是我打算给你买衣服首饰的钱。”
云飞烟俏脸上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缓缓涌上怒火,一言不发,当先迈步往赌场里走。
张玉郎连忙跟上,暗暗得意。
“病阎罗,你不肯输十两,定要输二十两,好小子,有种!今夜我要血洗兰赌坊,非把你们赢破产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