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赤谷城(1 / 1)龟兹王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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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定远沉思了片刻,按燕衡和苏莱曼所说,此处正是八百里流沙的北线,他们一行几百人,连车马骆驼带辎重车辆,延绵一两里,这一路行来举着大宛王军和龟兹王宫卫队双方的旗帜,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招惹他们?别说劫人,就连平时蹲守在沿路打劫商客财物的悍匪,都识时务退避三舍了。

但是,如果不是有人设计劫持公主,难道大白天的,这么一个大活人就会凭空消失?穆勒又急又怒,恨不得令士兵把地下的沙刨空,但仍然没有发现公主的踪迹。

苏莱曼的脸色十分难看。太子殿下刚带着自己的新娘离开龟兹地界没多远,就出了这样的事,要是找不到公主,叫殿下的颜面往哪里搁。

穆勒连连擦着淌下来的汗,指挥众士兵把这一片的沙子都翻了个遍,可什么也没找到。小青又惊又吓,早已哭得稀里哗啦。她只不过闭了会儿眼睛,身边的公主就不见了。可她什么也没听到呀。风声实在太大了,她的耳边都是暴风的呼号。

折腾到天黑,众人一无所获。萧定远不容辩驳地说,“公主应当已经不在此处,有人趁着风沙劫走了公主。如今必须先找到公主,此处距离乌孙的庭帐赤谷城只有两百余里,我们不如先往赤谷城外驻扎,再寻找公主的下落。”

乌蒙校尉也同意,龟兹王宫的士兵们自然听从二人的号令。苏莱曼见状也没有什么异议。所有人马蜿蜒连夜折向北方,往赤谷城而去。

一路上,燕衡给萧定远说起这赤谷城,原来乌孙在此设立庭帐已有数十年。这乌孙本来是个行国,居民大多放牧为生,逐水草而居。

乌孙上一代的昆莫召集了散居的各个部落,又在赤谷城这个地方建了王庭。因为这个地方出产一种泥土,和石头垒在一起风干之后十分坚固,刀箭都难以穿透。这可比行帐可靠得多了,不仅经得起风吹雨打,也更能抵挡野兽和敌人侵袭。

“这乌孙人自称先祖是神狼,以孔武有力为豪,但其实自从上一代昆莫病死后,如今的图拔靡昆莫碌碌无为,倒是生了七个儿子。现在的太子就是他的长子叫苟难,就是那个前阵子去龟兹求娶梨月公主,王没有答应的那个。”

萧定远点点头,表示有印象,“乌孙的太子听说早已娶妻纳妃,怎么又去求娶龟兹的公主?”

燕衡撇撇嘴说,“这苟难太子早已有好几个侧妃,但不知为何一直空缺着正妃之位———此人贪纵好色,听说龟兹国王纳婿,乌孙又近在咫尺,哪里会放过这等好机会,自然要去试一试。”

萧定远想起那日听路人说的腰围八尺的乌孙太子,不由啧了一声。

次日到了正午,这几百人的车队总算到了赤谷城外,安营扎寨。苏莱曼本不欲惊扰乌孙的昆莫,从八百里流沙过境,一来是为了抄近道赶时间,二来也是为了省却这许多虚礼。如今公主在乌孙境内失踪,自然无法再避开和乌孙昆莫打交道。安下营寨便带着穆勒先进城拜见图拔靡昆莫递上国书说明来意。

燕衡见萧定远换了一身衣装,正好奇地要问他打算去哪里做什么。萧定远叫他立即向赤谷城里的手下要一份名单。

“凡是赤谷城中最昂贵最奢华的丝绸商铺,都要拿到他们的店主的名字,”萧定远思考着说,“另外,那些最受贵妇们热抢最稀罕的脂粉店铺,也要一份名单。”燕衡点点头准备立马去办,想了想说,“你要了这名单做什么?左右我无事,直接去办岂不更好?”

萧定远想了想也是,就授意说:“你按这名单去挨个问清楚,最近几日有谁家女眷意外置办了大量昂贵的货品,不行就来硬的恐吓,一定要打听清楚有没有哪家后宅有不寻常的举动。不许店家走露了消息。”

燕衡一听,不太明白地问,“你觉得公主是被人劫持了而且就在赤谷城,这个我能懂。但如何便能从这些店铺找出劫持的人呢?此事昨日才刚发生,贼人哪里就会大张旗鼓买衣裙脂粉呢?”

萧定远说:“你看看这乌孙都是些牧民,自下而上民风粗廓,最有势力的家族都在赤谷城中居住。假如公主十有**是被劫持了,有实力在几百人的车队中大胆劫走公主的,你想想能有几个?如今你我都知道谁最可怀疑,只是我们若找不到公主的藏身之处,便是找上门也无用,对方一定死不认账。”

燕衡听他一番推断,连连点头。萧定远接着说:“我让你去问那些店铺———这胆大包天的好色之徒多半有家有业,而且这劫持公主的盘算,大概不是这一两日才起心。就指望找找看哪家近来异动,露出马脚就好顺藤摸瓜。你先去城里询问,我去城外瞧一瞧。”

燕衡点点头,道:“如今想不出其他的线索,也只有去试试了。苏莱曼他们进宫在明,我们在暗,正好方便寻访。总要从这都城里先找起,倘若真不在赤谷城,那可真要搜地三尺了。”

萧定远挑眉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找到便罢了,若三五日找不到,龟兹国定不会善罢甘休,恐怕倾一国之力也要找到公主。苏莱曼和大宛也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你想想,谁这么愚蠢大胆,竟在这一带抢人?”说着二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心里都有了方向。

赤谷城说是乌孙的都城,街市店铺却和龟兹完全不好相比。城内的街道不像龟兹那般铺以细砂石,干净整洁。两旁的店屋虽然这会儿大白天的生意也不错,一眼看去就没有几间能入眼的,昏暗又腌臜。燕衡习惯了京都的豪奢精致,到了龟兹尚觉得关外异域,自然比不上京城的富庶,情有可原。现在他低头看了看脚上靴底厚厚的泥泞,那泥巴多半还是路旁泼出来的屎尿污水和成的,整条街上都飘着一股令人反胃的腥臭。燕衡强忍着恶心暗自吐槽,按那单子找到了上面写着的店铺。

店铺门窗紧闭,也没有招牌,燕衡上前敲了敲,半天也没有人出来开门。“难道找错了?不会啊。。。后面有个小院,有棵石榴树,没错啊,”燕衡正自纳闷,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看不出颜色的短衣的头发乱蓬蓬的少年探出头来,朝门外看了看,见燕衡头戴羊角帽,面皮白净,一身当地人的长袍,如今天还不冷,白天不用穿羊皮袄。那少年身上只一件单麻短衫。他瞥了燕衡一眼也不多问,手一指身后,侧身示意让燕衡进去。

进到屋里,少年马上就把门关上了,引着他往二楼上走。燕衡习惯了昏暗的屋内后,马上知道为何这店主要门窗紧闭了。和外头的腥臭相比,屋里空气可好闻太多了,屋子里浮动着檀香和花香的混合香味,走上咯吱咯吱作响的木板楼梯,那少年小心地推开一扇门,示意燕衡进去。

燕衡心里忖度,这店家跟刚才那两家不同,这家想必是做老顾客的生意。少年见他气度不似当地人,误以为是自己没见过的老客人,就把他直接引进内室了。进得小门,燕衡不由轻“噫”了一声,原来这后院二楼才是店铺接待顾客的地方,和外头楼下截然两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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