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 他是有悲伤的(1 / 1)李猫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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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子磨磨蹭蹭地,拿着加热好的便当走在三个人的最后。

尹慕哲频频回头看她,停下脚步等着她上前去。费城和林烨走在前面,讨论一道数学题。

林烨今天终于找到能和费城一起讨论的话题,又就着这样的机会,她的逻辑思维比平时更活跃得多。

反倒是尹慕哲不搭话了,显得不正常。

走到餐桌,尹慕哲和费城坐一边,两个女生坐另一边,难在面面相对时该选择谁。

信子顿了一下,等林烨先坐,尹慕哲拉她一把,让她坐下,面对着他。

林烨眼神一晃,正合她意,坐定在费城对面。

“哇,你的便当看起来好好吃啊,我可以尝一点吗?”

林烨看着费城盒中的饭菜,举着筷子等待回应。

信子注意到,林烨的饭菜和尹慕哲的是一样的,难道是巧合吗?

尹慕哲先夹了自己碗中的肉到信子盒中,又夹走信子的一朵青花。

信子抬眸看他一眼,未做声。

“诶,信子,你和费城的便当是一样的呀?”林烨突然偏过头,看信子的饭盒。

信子正嚼着米饭,只点点头。含糊不清地应一声嗯。

“我和我哥的都是我们家保姆做的,所以菜色一样。”

林烨吐出一句话,没头没脑,在解释她和尹慕哲菜色一样的原因,但没人发问。

她在影射信子同样该解释解释,这究竟是巧合或是别的原因。

尹慕哲皱眉,握筷的手骨节泛白,沉默地继续吃饭。

这不是他为信子出头的时候,他相信信子可以接过这个无厘头的话题,再轻松抛回。

何况林烨那句话,对着信子和费城说,重伤的人却是他。

费城刚想开口,用同林烨一样的解释,信子和他的便当是他做的,所以菜色一样。

她也许已经在暗地调查过他和信子,现在又何必追根究底。

既然她暗存小小心思,内带剖析人心的利剑,他又何尝不可。

他礼貌疏离,浅答浅问,不过是为了镌刻在骨子里的风度。

“我爸爸是费城家司机,我在他们家吃饭。”信子咽下米饭,面色坦然。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在别人眼里意味着什么也不重要,只无形拉大她同费城间本来存在的差距,使她更清醒。

对此她丝毫无羞愧,只是隐隐畏惧,开始想掐灭心中的火花,自那个人燃烧,延伸至幻想中的未来。

“这样啊。”林烨简短结束这个话题。

她没想到信子能这么平淡地描述,虽然牵扯出的是她和他的家庭背景关系,却巧妙避开她和费城的关系。

她这样平静地讲出来,不带一点停顿犹豫,表情没有一点波澜,像只是在陈述她的菜色是哪些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费城心口有点塞,说不上难受,就是闷。

他当然明白他和信子之间隔着什么,可是那有什么关系,他从来不在乎。

两个人之间,就算隔再远的距离,只要彼此相望,都朝对方踏出步子,难道还有走不到对方面前的吗?他不相信有什么能阻碍,倘若足够渴望。

信子这一说,使他幡然醒过来,他尚不知他遥遥望着的那个人,是否在同他相望。

一顿饭都吃得魂不守舍,唯林烨一直在说话活跃气氛,信子也不恼,不急不慢地一句句回答她。

她从不向生疏的人发怒,始终淡颜淡色,在心底一步步走回一所房子,把那个人彻底隔在墙外,此后再来往,只在墙里观望,不肯交心。

尹慕哲这顿饭吃得极安静,不像他往日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不像你啊。”

回到教室,信子笑着打趣他,轻轻的语气里掺着担忧。

“能怎么,你的饭太好吃了,费城的手艺真的好,我不安静怎么多抢点吃?”

尹慕哲已缓过来,早已习惯的伤疤,何必在被撒盐时再矫情地多疼一会。

沉迷伤痛会使他陷入自我,他提醒自己适可而止,他需要恢复理智,才能不让人看出端倪。

“你就抢吧,我明天把饭盒护得好好的,看你怎么抢。”

他不想说,信子也装傻,她不想打着关心的旗号,一步步试探,她生怕踩到别人精心伪装好的伤口,她不确定自己能为他分担一些,减轻疼痛。

她等他愿意摊开,等他认为可以从她这里寻得慰藉,等他慢慢向她诉说。

一直不说也没关系,或许是已经过去了,或许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舔舐,或许他在另一个人那里得到了安慰。

她也是开心的,好了就好,她是不是那个倾听者,没有结局重要。

“信子,我现在住在林烨家,和我弟一起。”

尹慕哲突然开口,没了先前调皮的劲,被抽去高昂的语调,只剩虚弱的游丝。

信子看着他,眼神诚恳,从那里告诉他,她在听。

她自然有好多想问的,提起他的弟弟,尹慕弦最多小他三岁,但她小时候去他家,明明没有这样一个弟弟的存在。

而且,他们又为什么住在林烨家,尹爸尹妈呢?出门做生意了吗?为何不让他们在自己家?他们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啊?

她有太多想问的,但是她没有开口,她静静地等他慢慢说,不打乱他倾吐悲伤的节奏,也许那样他会好一些。

“为什么会住在她家,我想以后慢慢和你说。”

尹慕哲又把声音提起来,他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的样子。

“好。”信子点点头,深深地望一眼尹慕哲。

“告诉你就是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啦。你的好奇心多重我又不是不知道。”

尹慕哲恢复往日大大咧咧的样子,手覆上信子的头,揉揉她的头发。

安抚似的,倒成了他的施与,明明是受赠者。

信子未说安慰的话,未急切地表达关心,未传达出什么关切下文的信息,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知道,她在心里记下了,他的软肋和疼痛在于家,他也是有悲伤的,和他伪装出来的样子不一样。

只是这份隐喻难言的苦楚还不能向她说。他需要说服自己,让别人看见他的伤口,让伤口愈合。

她会等,在此之前,她要一如往常。否则惊动他心中自我保护的小兽,她就再无法听他的故事,无法回报给他,那覆在头顶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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