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礼成最开心的,当属官媒娘娘。
她可算是忙到头了。
待到仆从尽退。
宾客尽散。
喜床上的两个人还在对视着。
他(她)想和我说些什么。
这是两个人共同的想法。
奇妙的。
他们好像能读懂对方眼里的意思。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那我先说话吧。”
姚落柔并没有给李希尧反应的时间,两句并作一句,脱口而出。
“可。”
李希尧也没有不满,依旧一脸温和。
“既然我们亲也成了,礼也结了,作为夫妇,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瞒你了。”姚落柔双腿盘好,一脸严肃看向李希尧。
李希尧乖乖额首听着,没有说话。
姚落柔素白的小脸闪过一丝坚决。
“本来今日结亲,就是我们的不得已而为之。而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是再熬上几年,等上面那位一走,我们或是相敬如宾或是就此和离,都好解决。但是现在,我觉得我还是要和你实话实说。”
“其实,我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曾在我的小时候救过我一命,所以,我不能忘恩负义。”
听到这里,李希尧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紧闭双唇没有开口。
姚落柔徐徐垂眸,娇嫩的嗓音变得低沉。
“按照我们江湖的规矩,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所以,我本来是打算非他不嫁的。”
“但是迫于皇命,我只能和王爷成了亲。日后若非和离,我再要以身相许是万万不能的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家狗随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既然我已嫁给王爷,那么报恩的事自然就是王爷的事了。”
“我想,王爷不会知恩不报,做忘恩负义之人吧。”
“所以,还请王爷帮我一起报恩吧。”
随着姚落柔望过来的期许眸光,李希尧高高挑起的眉毛瞬间落下。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什么逻辑鬼才。
句句无理却又句句让他哑口无言,不知从何反驳。
“夫人的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恩人。报恩自是义不容辞,就是不知夫人的恩人是谁呢?”
“夫人又想如何报恩呢?”
“黄金万两?良田百亩?亦是妻妾成群?”
话音婉转落下,李希尧紧紧的盯住姚落柔的眼眸。
“王爷,你这么有钱么?”
姚落柔咽咽口水,每一个她都想要。
李希尧本以为又能听到什么逻辑斐然的话语,却不成想,只得到了姚落柔那闪烁着光芒的瞳孔。
里面好似还画了两枚大大的银锭子。
“我虽然没有钱,但是陛下有啊。既然夫人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那么我的恩人自然也就是皇室的恩人,而皇室的恩人自然也是陛下的恩人。陛下报恩,黄金万两都少了。”
说的好有道理。
他自己都信了。
姚落柔咽咽口水,眸光透亮,“那就太好了。”
我都想当我自己的恩人了!
“不过也不着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救了我,而且年代久远,要找到也很难了。”
这一次,李希尧没有把控好自己的情绪,黝黑的瞳孔里明明白白的显现出了疑问和不解。
那你说出来干什么?
让我知道你曾经想以身相许?
还是说,让我对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报恩之事不着急的。”
姚落柔笑眯起眼睛,满脸的羞涩和甜蜜。
“其实我告诉你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我不想瞒你。毕竟我们已经成亲,以后就是一体的了,更要彼此坦诚才对。”
李希尧看着已经眼前笑眯成一条缝的桃花眼,沉寂半晌,勾唇。
“夫人说的正是,彼此坦诚最为重要,我希望夫人以后对我也不会有任何隐瞒。”
话音一转。
“不过报恩之事也迫在眉睫,我们万不可做那种知恩不报、忘恩负义的人。这样,明日我让管家来一趟,你与他仔细说说当时救你的地点、细节。这样也能帮助你早日找到恩人,你说呢?夫人。”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姚落柔惊喜的瞪大眼眸,里面盛满了感激之情。
“王爷,你对我真好。”
李希尧看着眼前娇俏的女子,还有那双水汪汪的眼眸,软下眉眼,“你是我的夫人,我自然对你万般好。”
还不待姚落柔回应,李希尧又道,“夫人可说完了?那夫人可要听一听我想说的?”
姚落柔点点头,这人想说什么。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
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这人……
姚落柔按住胸口,她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这是属于她的,催妆诗。
原来,他从来不曾忘记。
“夫人,可喜欢。”
“甚是欢喜。”
“夫人,洞房花烛夜,春宵苦短时。”
……
“来人呐!王爷晕倒了!”
谁能想到,新郎会在新娘沐浴净身之时独自晕死在床上。
反正姚落柔是想不到。
“王妃不必忧心,王爷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姚落柔看看眼前的白胡子太医,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玉“美人”,开口:“多谢万太医,不知太医可否和我说一说,王爷这究竟得的什么病?”
“回王妃的话,王爷此乃风寒之症。”
风寒会传出去药石无医,无药可救?还动不动就晕倒?
你仿佛在逗我。
许是姚落柔的眼神太明显也太过于刺眼,白胡子太医尴尬的摸了摸胡子。
“王爷这次得的确实是风寒之症。本来王爷的身子本就先天不足,可以说是从小在药罐子中长大的,受不得一点伤病。就像现在,即使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也会在他的身上被无限放大。昨日王爷大婚,应该是吹着了,再加上一日劳累,便病了。”
很巧,白胡子太医昨日就在谧王府中观礼。
也眼睁睁的看到了被他亲手调养了十几年的脆弱的身子在寒风中饱受侵蚀。
然后,他果断的留宿了。
也幸好他留宿了。
“……”
这么说。
姚落柔颦眉,想起了昨晚却扇诗时的刁难。
只怪李希尧昨天的表现太过正常了。除了苍白的肤色,竟没有一点重病之人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