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狐狸(1 / 1)千里不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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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方仪紧握手中长剑走出茶楼,坐上了去往容城的马车。

赶车的这位车夫是崔府出来的,叫崔平,年纪不大,十**岁,和红莲一样生了张包子脸。

街市上行人熙熙,红莲一路撩着车帏朝外看去,眼里多有不舍,而方仪低头把着长剑,像是要从剑柄上看出一朵花来。

那崔掌柜话是少了点,脸上表情寡淡了些,为人倒是不错。如果不是崔寒衣送了这把剑,方仪自己是没打算买兵器的,照京城里传闻的那样,她还打算多练练扫帚功,一把扫帚走江湖。

再说那崔掌柜真是年轻又貌美,怎么看怎么顺眼。

马车半个时辰后驶出南城门,红莲放下车帏,对方仪道:“小姐,咱们出城了。”

“嗯。”方仪点头。

前头的车夫崔平喊了一声,道:“二位姑娘,路程不赶的话,傍晚能到夏墓镇,咱们找一间客栈住下。”

方仪点头:“好,崔大哥安排就是,我和红莲没出过远门。”

“好嘞。”

酉时二刻,夕阳西斜,马车进了夏墓镇一间客栈。

崔平从后院的马厩出来,客栈里的方仪已经拿到了房门钥匙,由小厮领着上了二楼。崔平单独一间客房,方仪和红莲住一间。

屋内收拾的还算干净,可红莲毕竟是相府出来的,动作麻利的又给拾掇了一遍,顺便沏了壶茶。

“公子,进屋喝口茶水吧。”

“好,等会儿。”

方仪站在门前,看着客栈大堂里拨弄算盘珠子的账房老头,两三桌吃酒划拳的粗野汉子,和几桌抹布抹的油亮的上了年头的方桌凳子,这一刻,她握着手中长剑,觉得自己真有点像个江湖侠客。

听到小厮招呼一声。

客栈大门外走进一行五人,看打扮是文人雅士,可那周身气质活脱脱的习武之人,走在前头的一个双目阴沉,一抬头恰好与站在楼上的方仪对了眼。

这人立刻别过眼,避开方仪的目光。

方仪轻笑,心里没多想,要是这伙人是百里昊派来的,自己是躲也躲不掉。

屋内红莲喊道:“公子,快进屋吧。”

“好。”

夜里,客栈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磨牙声,声音不吵,听得人不困也困。大堂里守夜的伙计翻了个身,看一团黑影飘过,一揉眼睛,什么也没。

过了小会儿,后院拴着的大黑狗汪汪吠叫,引得镇子上几家老狗纷纷狂叫。

伙计睡不着了,点了个灯笼四处查看。

月光沁亮,长街寂寥,石板街道上的脚步声很轻,这人加快几步上了墙头,连着翻了几道墙,进到一间相对气派的客栈后院,一跃上到屋顶。

屋顶上有人等候多时,一袭紫衣玉立,泛着月华。

“说吧。”

“回太师,人歇在客栈,要不要动手?”

染竹踢落脚尖的碎瓦片,掉在院中的石板上声响清脆。

“回去,继续跟着。”

“是。”

客栈里,守夜的伙计在客栈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这厢熄灭灯笼刚刚睡下,霎时间后院的大黑狗又开始狂吠......

次日一早,方仪等人草草填了肚子上路。

马车行的不快也不慢,于四日后的晌午驶进了容州城。

日光暖煦,马车行在东大街上,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容城的街市比不得京都的繁华大气,八街九陌,熙熙攘攘,古朴而不失厚重,胜过京城的有一点,这街上的姑娘们一个赛一个的千娇百媚。

这车夫崔平特意放慢了速度,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进。

街边一位兰衣姑娘驻足卖首饰的摊贩前,随手挑了个步摇插在发髻,回眸对着侍奉丫鬟莞尔笑着。这么一笑,给崔平看得心神荡漾。

容城是个好地方。

方仪和红莲二人凑在一起,从窗口向外望去,一家一家的数着店铺名字。

“聚宝斋,八方客,洗墨阁......”

“到了,二八春,咦,旁边那家怎么是成衣局?”

方仪摇头,道:“下去看看,铺子就在二八春胭脂铺隔壁,不会有错的。”

二人下了马车站在成衣局门口,见店里围着有几个人,一个忙碌瘦小的身影穿行其中,手持布尺为客人量体。

另有一道娇小的身影十分耐心的为客人介绍各种布料的颜色好坏。

“冬衣的颜色不可过浅,石青清艳,绯红浓重,都是好颜色。”

“能绣上什么花朵样式?”

“冬日里的花朵要数鹤水仙和梅花,鹤望兰与山茶也是极好的。”

“就石青色吧,胸口处绣一朵水仙......”

“好,好。”

芍药这边忙好了客人,回眸间看见门口站了两个人,遂招呼道:“两位公子在店门前站了许久,是做衣裳不是?”

“芍药。”

方仪喊了一声,抹了把脸笑道:“妆化的随便了些,随便了些。”

红莲也喊道:“芍药姐。”

芍药听后怔了下,放下怀中的布匹便跑了出来,笑道:“小姐,瑛姑姑,是小姐和红莲。”

方仪问道:“你们开了这家店?”

芍药点头:“是啊,小姐,瑛姑姑跟我不会别的,女红做的还算精细。”

店里,瑛姑姑做完手头上的活计,送走两位客人后将方仪几人揽了进来,问道:“小姐,红莲,来时可都顺利?”

方仪道:“说来话长。”

几人坐在一起,听着方仪连说带比划的叙述了自嫁入太子府到逃出太子府的那二三事。

芍药道:“这么说是长夏公主替小姐隐瞒了行踪。”

瑛姑姑颔首道:“长夏公主是个通情达理的。”

红莲扯了扯方仪的衣角,道“小姐,车夫大哥还在外面,我肚子好饿,车夫大哥肯定也饿了。”

方仪一拍脑门,失笑道:“大意了,崔府的车夫大哥忙了一路,是要好好招待他。”

说完顺手拿起长剑走了出去,马车停在成衣局隔壁的一间食肆前,留下个马车屁股对着成衣局大门。方仪走出成衣局,冲着车头方向喊了一句:

“崔大哥,下来喝口水吧。”

无人回应。

“崔大哥?”

听不到回应,方仪提步走上前去查看,却见车夫大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口眼歪斜,好似随时会淌出口水。

方仪疑惑道:“不是,你怎么回事,抽抽了?”

追上来的红莲看的细致些,说道:“小姐,看样子车夫大哥身子像是动不了。”

车夫确实是动弹不得,但眼睛嘴巴都在十分努力的撇向车厢。方仪心中警觉,对车夫点了点头,随即脚下缓缓退了几步,握住剑柄的右手蓄势待发。

红莲问道:“小姐?”

方仪冷声道:“你回去保护瑛姑姑。”

“好。”

等红莲走开,方仪倏的拔出长剑,一个干净利落的转手挑开马车的帷幔,车内的人迅速别过脸,留给方仪的是一身绀紫衣袍。

路旁的行人见状纷纷退避。

方仪骂道:“别特么装神弄鬼,滚出来!说你呢,装聋是吧,赶紧滚下来!”

车厢内的紫衣人呵呵笑道:“在下耳朵不聋,听太子妃说话火气有些大,想必几日来舟车劳顿,气血不顺啊。”

说着转过脸来,看了眼方仪后,瞧见她脸上的脏污,又道:“啧,几日不见,太子妃落魄了呀。”

方仪眼睛一眯:“是你,骚狐狸。”

染竹道:“什么?”

方仪顿感头昏脑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容城,你跟了我多久?长夏告诉你的?”

原在长夏去到崔府的那天,心思细腻如发的染竹私下派人盯住了崔府,出乎意料的蹲到了方仪的行踪。打着端了方仪老窝的算盘,染竹一路跟着来到了容城。

可眼下染竹没心思说别的,满脑子都是方仪的那句话,楞楞道:“你叫我什么?”

方仪不明就里,道:“什么什么,骚狐狸。”

“你再说一遍。”

“骚狐狸,骚狐狸,骚-狐-狸!够不够?”

染竹不可置信的捂着心口,体内气血猝然翻涌。

方仪放下长剑,撇嘴道:“别在这装柔弱,百里宸不在你装给谁看啊,麻溜的把车夫大哥的穴给解了。不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也不管你带了多少人手来,我不回京城,太子妃的位子谁爱坐谁坐。”

“恐怕由不得你了。”

染竹深吸口气下了马车,三两手解开了困住车夫的穴位,施施然走到方仪跟前,笑道:“染某人我做事光明磊落,事关太子妃的下落,长夏公主并没透露半分。至于太子妃的位子谁也做不了,除了方仪方大小姐你。”

方仪面无表情:“那你去找方仪方大小姐啊,找我王白露干嘛!”

染竹稍稍掩口,道:“咳咳,太子妃跟在下这说笑呢?”

“笑尼玛!”

“什么?”

染竹虽然听不懂,可通过方仪的语气神情来看,这句话绝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他甩了甩袖子,道:“太子妃执意不肯回京城,在下不能强逼,只是,不知在太子妃心里,一时的任性和婢女三人的性命,孰轻?孰重?”

“你敢!”方仪后背一寒,掉头跑回了成衣局,果不其然,店里多了几个乔装打扮的暗卫,瑛姑姑三人的脖子上分别悬着一把利器。

“太子妃考虑好了没有?”

染竹的声音悠悠传来,听在方仪耳中十足十的刺耳。她转身走向染竹,手中的剑柄不断调整位置,待走到距离染竹几步之远的地方,掌心已找到最适合的握法。

“想好了?”

回答染竹的是一把长剑,霜刃起处,折去他脸上未褪去的笑意,他垂下眸子,睨见剑身上刻着的状如衰草的纹路。

方仪道:“骚狐狸,要不你跟我打一场,我赢了,你放我走,你赢了,我跟你走。”

“不行。”

“那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太子妃的婢女也活不成。”

“好,我认输。”方仪咬牙切齿的说道,手上的长剑并不收回,反是轻轻一勾,削去了染竹的一缕头发。

“下回出门把头发梳好,不然我见你一次,削你一次。”

“你......我的......”

染竹望着飘落在地上的头发,一张脸上五颜六色,表情的变换格外精彩。

方仪冷哼一声收回长剑,双手环胸,道:“我跟你走,就我一个人,你不准为难瑛姑姑她们。”

染竹深吸了口气:“好。”

同一时间,成衣句斜对面的容城书斋。

站在窗边的魏北树拢回视线,侧目看向屋内喝酒的两人,开口:“王大人,有人在您的地头上强抢民女,此等恶事你不该出面管管?”

被称作王大人的这个男子一身便服,面容俊秀,他饮下一口酒,低眸间的眉宇有几分阴鸷,道:“本官一个小小的刺史,哪敢跟朝廷的人叫板,你说对吧,铁鹰大哥。”

身旁喝酒的中年男子笑道:“当官的不好出手,我单枪匹马的寡不敌众。”

魏北树回眸看向斜对面的街上,道:“那姑娘是小满和乌鸦的朋友,在别的地方出事也罢了,在容城地界咱们几个不得不出手。”

中年男子道:“出手也不是不行,闷葫芦,那幅画你可得准备好。”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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