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取碗(1 / 1)千里不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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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鸡头米村的这天中午,方仪在吃了几口好贾居士吃剩的饭菜后,极有先见之明的骑上春风得意去了距离不远的桐林县集市上采购了油盐米面。

回到住处后,好贾居士仍在睡觉,睡在屋子里唯一的那张破床上。

这间主屋很大,也很破,东边是灶台,西边是床和一张破桌椅,以及一个烧茶水的泥炉,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走出房门,院子靠竹林的一边是间柴房,房前有口井。

方仪站在院子中央,环顾四周,不由得仰天长叹。

大半个下午,方仪忙前忙后清扫屋子,砍几根竹子扎了把扫帚,将这间老屋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她还出门捡了些柴火回来,煮了一壶茶,熬了一锅白粥。

等白粥熬好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好贾居士睁开了眼睛,瞄见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后,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傍晚时,方仪出门把春风得意牵进了那间柴房,顺了顺它的鬃毛,语重心长道:

“得意啊,跟着我委屈你了。”

春风得意:“......”

院外,午间送来饭菜的村民送来了晚饭,回去时提走了中午送来的食盒。方仪将食盒拿进屋子,打开一看,依旧是一人份的饭菜。闻见了饭菜香味,睡了一下午的好贾居士伸着懒腰下了床。

看着好贾居士吃的正香,方仪蹲在一边,心里堵了不少问题,欲言又止。

好贾居士瞥了她一眼说道:“如厕去外面茅房,憋着伤身。”

方仪换了个姿势蹲着,道:“不是,师傅,我在想自己今晚睡在哪。”

好贾居士:“天为床,地为被。”

方仪:“师傅您真幽默。”

好贾居士:“何为幽默?”

方仪:“换个话题吧,师傅打算什么时候教我武功?”

好贾居士:“你打算学什么?”

方仪:“轻功。”

好贾居士:“何为轻功?”

方仪吐了口气,道:“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好贾居士:“教不了,毫无内功的人谈何学轻功。”

方仪:“那剑术呢?”

好贾居士:“死招式,不值得学。”

方仪长叹:“那,那师傅您看着教吧。”

第二天,鸡头米村的公鸡叫了第三遍,天微微亮。

方仪借着窗子透进来的丝丝光亮,摸索着灶台台边站了起来,蜷缩了整夜,此刻她只觉得腰身酸痛,手脚冻的快失去知觉。听着西边床上的酣睡声,方仪叹口气,抹了一把辛酸泪。

等好贾居士醒来,屋子里不见方仪踪影。他下了床,见房门口的泥炉上温着一壶茶。屋子里飘着一股食物的香气,灶台上放着食盒,食盒里是一碗白粥,一碟咸菜。

“不是这个味道。”他掀开锅盖,见铁锅里是煮的浓稠的荠菜粥,他舀了一勺进嘴,已经凉了。

屋外日光暖暖,微风,打西边吹来,吹过竹林带出一缕清香。

空地上,方仪将砍来的竹子去了旁枝杂叶,西边的那半亩竹林稍微粗点的竹子全在这了,她把每根竹子砍成近两米长的一段堆放在一起。春风得意被她拴在湖边,渴了有水喝,饿了地上有少许的干草料。

方仪抬头望去,春风得意跟只大黑狗似的跪趴在地上,悠然自得。栓住它的桩子其实就是根粗点的竹竿,不得不说,得意真是匹听话懂事的好马。

竹子砍好,她抱起几根回了屋子,小心翼翼的把竹子放在地上摆好,道:

“师傅起来了,荠菜粥要是凉了先别吃,我给加热一下。”

好贾居士狼吞虎咽吃的正香,抽出一口粥的空,道:“不用,为师吃着刚好。”

“师傅喜欢吃就好,那师傅您先吃着。”

方仪来回抱了十几趟,抱来的竹子一字排开摆在屋里的地上,她叉着腰,累的一身臭汗。

好贾居士吃完擦了擦嘴,起身走了几步将空碗放在桌子上,问道:“徒儿,你砍这些竹子作甚?”

方仪道:“做床啊,我不能夜夜睡地上。”

好贾居士道:“你会做床?”

“边做边学呗,”方仪拍打掉衣服上的灰土,走到好贾居士跟前,笑嘻嘻道:“师傅您老人家想好教徒弟什么武功没?不管师傅您教什么,我保准拼命的学。”

“为师没想好。”

“啊,那师傅您好好想,我去挑些野菜。”

好贾居士支起眼皮瞧了她一眼,道:“慢着,把碗拿去洗了。”

“好。”

方仪走上前探身去端桌子上的碗,身子侧对着好贾居士的正面,她的指尖刚碰到碗,右腿的腿窝冷不防的被狠狠一踩,膝盖受不住便重重地磕在地上。

眼看着身子前倾,面门即将撞向桌角,她当机立断地侧歪身子,以左手手肘撑地,这才躲过一劫。

方仪:“不是,师傅您这是哪一出,背后偷袭?”

好贾居士:“起来,把碗拿去洗了。”

方仪长叹:“我也想起来,但师傅您先把脚从我腿肚子上挪开行吗?”

方仪当前的姿势是双膝跪地,身子歪在一边,右腿腿肚子上踩着一只臭脚。

“为师,就不挪。”说完,好贾居士抬起另一只脚,踩在她的左腿肚子上,并且使劲撵了几下。

“哎我去,师傅您下死手啊。”方仪痛的叫出声来,本欲用手捶开好贾居士的脚,结果一吸鼻子,险些被那股臭咸鱼味熏得作呕。这纯正浓郁的味道,没个几年脚汗是攥不出来的。

好贾居士问道:“徒儿准备跪多久?”

“我一刻也不想跪。”她说着猛然发力试着翻身,不想踩在腿肚上的脚也跟着加压,一次,两次,她都失败了。

好贾居士的声音夹杂着嘲讽,道:“怎么,徒儿就这点能耐?”

方仪喘了几口粗气,随即支楞起两只脚的脚尖,集全身大半的力量汇聚于脚尖顶着地面,两只手掌撑地,与腰杆三处同时发力,一个笨拙的右侧翻,她总算是摆脱了好贾居士的两只臭脚。

翻身过后,她连着后退几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好贾居士道:“碗还在桌子上呢。”

“好。”方仪抖了抖发痛的腿,再次走向桌子。这一次她作了准备,在好贾居士出脚时灵活的闪躲开来,一招不成,好贾居士又使出一记扫堂腿,她高高跳起后以单脚落地,右脚先一步踩住了好贾居士蠢蠢欲动的左脚,好贾居士复踢出右脚。

好贾居士的这一脚力道十足,她的左脚踩在其脚上完全压不下去,于是她灵光一闪,踩着好贾居士的脚为踏板,双手按住桌边来了个空翻过到桌子的另一面。

稳稳立住身子后,她转过身看向好贾居士,轻扯了扯嘴角。

好贾居士斜了她一眼:“徒儿,碗还在桌子上。”

“我知道。”方仪一把抄起空碗,道:“拿到了。”

好贾居士不咸不淡道:“洗碗去吧。”

“好哒。”

晌午,日头晒的紧,方仪守在墙边,看着送饭菜的村民大叔如期而来。

“大叔,饭菜是你自愿送的?”

“你和住在这的老大爷什么关系?”

“以后能不能多加一份饭菜?”

一连三个问题,村民大叔眨巴着眼睛,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方仪,张口道:“加钱,就多加一碗饭菜。”

方仪道:“不是,叔你给老大爷送饭收钱的啊?多少钱一天?谁出的钱?”

村民大叔反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方仪:“徒弟。”

大叔:“出钱让我送饭的也是他徒弟。”

方仪第一个想到的是乌鸦,师傅的第二个徒弟。不是她看不起铁鹰前辈,开杂货铺的怎么也不会比开古玩店的有钱。

村民大叔见方仪半天不出声,催了一句:“哎,你要不要加钱?”

方仪:“不加钱,我自己有手有脚。”

大叔:“不加钱你问这么些废话。”

方仪:“......”

回到屋子,好贾居士端起方仪那碗热腾腾的荠菜粥吃的津津有味,见方仪拧着食盒进来,忙放下汤匙,道:“徒儿,饭菜你吃吧,年轻人光吃菜粥怎么行,为师上了年纪,吃碗菜粥也就饱了,不能苦着徒儿你。“

“师傅您对我真好,那我就不跟师傅客气了。”方仪笑着说道,她看得出来,师傅爱吃荠菜粥,大概是饭菜吃腻了,也可能是老年人多半都爱吃粥。她想起从前爷爷在世时,一天三顿饭恨不得都吃粥。

“跟为师无需客气。”

“嗯。”

食盒里的两道菜一荤一素,素的清淡,荤的甜腻,方仪一样也吃不来,倒是那碗白米饭入口极香。

饭后,方仪又是跟好贾居士过了几招才拿到空碗,她算是明白了,好贾居士的腿脚实在挺利索,自己胜在动作灵敏,不然非得被好贾居士那几脚踢残。见好贾居士吃饱喝足便躺上了床,方仪暗自摇摇头,出了门。

鸡头米村离桐林县的县城不到五里地,方仪骑着春风得意一路晃晃悠悠,不慌不忙的进了市集。牵着春风得意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日光暖和,晒得人身子暖烘烘的。

道旁卖的多是些当地的吃食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方仪在一处摊贩前停下,摊主是个老妇人,买的全是些糕点。

“这是什么点心?”

老妇人面善的很,指着各样点心说道:“是猪油糕,旁边的是桂花芡实糕,这是萝卜糕,姑娘要不要尝一块?”

方仪摆手,道:“看着不错,各来一份。”

买完糕点,方仪继续往前走,行至一间茶肆前驻足听了一会儿。苏州富饶,小小的县城也是热闹的很,茶客们谈论着苏州当地的大小事情,说的多是哪家的大姑娘嫁了个好人家,哪家的公子哥娶了个青楼女子,又或是哪家的老爷花甲之年得了个大胖小子。

方仪听得直摇头,这苏州的茶楼比不得京城的茶楼,说的都是什么茶米油盐两三张床铺。算来她离开京城将近一个月,这一段时间不短不长,不长也不短。

走过茶楼,看到街边一家成衣店,想着好贾居士家徒四壁,连件换洗衣裳也没,还是有必要买上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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