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03章、东郊铁匠铺(1 / 1)苏知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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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妖!”

三息之后,苏野从梦魇中挣脱。

说出“树妖”二字,便开始张开嘴来大口喘气。环眼四周,月光皎洁,先前那古树咯血,书籍入体的异状也不知所踪。

左颊干燥,仿佛那凭空落下的七滴树脂。

只是他的南柯一梦。

“......”

口干舌燥间,便一直呆坐在床头。直到冬阳高升,日光透过树干缝隙照射进来,方才将目光从大银杏树上移开。

“咳...呸!”

下一刻,就见那身着红衣的少年拉开弓步。

神情严肃的嘬了一口唾沫,朝着十人合抱的大银杏树上吐去。

“沙沙。”

寒风袭来,枝叶摇晃。

没有变羊。

......

定伯因复担鬼,鬼略无重。

如是再三,定伯复言:“我新鬼,不只有何所畏忌?”

鬼答言:“惟不喜人唾。”

--《搜神记》.干宝。

干宝老儿不当人子,骗小爷口水。

“不是邪祟?”

念头转过,苏野眉头并未舒展,反而愈发紧沉起来:“难不成是那镜州的妖物,渗透到了牧州境内?”

终究是把“建国后不准成精”,当作辟邪箴言的后生。

心思就是活络。

不多时,苏野便抓着本《牧州经》子卷,心安理得的到树杈上放风去了。

下午时分,福伯采买回来,还是不见吴天养的身影。

便径直去了书院正门。

区别于苏野跟随离砚先生求学,以及一些高门大户,将儿子丢到书院里的散养状态。这俩官二代念的,则是府学里风头最盛的律书院。

多半是想借着法家的东风,攀上肃武宗这根高枝。

重振门楣。

历朝历代,得资源者,往往最接近权力。

......

申时三刻,栾云逸和吴天养从书院出来。

脸色颓败。

瞧这模样,定是吃了律书院大戒律的鞭笞。

见得吴二公子现身,街角茶摊上喝茶的两名男子,同样凑上前来。身形魁梧,气血丰沛,太阳穴高高耸起。

一看就是血奴境界的高手。

武道九品,是为血奴。

区别于同为九品,观阴境界的黄龙士;九品武夫的气血,则天生带有驱邪避煞的功用。不用想,都知道是吴天养的心思。

“......”

苏野见得,白了吴二公子一眼:“这就是明志兄所说的查案?”

这阵仗,提亲还差不多。

交谈了几句,觉着法曹府的亲卫吕氏兄弟,性格还算沉稳,便也没再纠结。

“那铁匠铺的冯炎,为何没有详尽记录?”

赶往东郊的途中,苏野再次提起一事。

“此案幸存的姜婉儿,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栾小侯爷不明就里,草草给了个总结性的回答。吴天养则紧走几步,到得苏野身旁:“诚如子晏老弟所言,这冯炎非但没有嫌疑,反倒是个苦主。”

“此话怎讲?”

苏野听得,又是一头雾水。

倘若这东郊盲女案,真如卷宗所说,没有新的人物出现。加上姜杨氏头颅烧焦,脏腑掏空的情形来看,还真就是一桩无头冤案。

“他是六年前,妖物毕方杀人案的幸存者!”

似是对于六年前的铁匠铺惨案,依旧心有余悸。吴天养顿了顿,方才继续道:“当年铁匠铺受难,老冯铁匠横死当场,五脏俱焚;其妻冯金氏,更是不知所踪。”

“当晚的街坊,远远看到铁匠铺一侧的冲天大火,冯金氏惨叫着被火光所噬。”

“上任法曹姗姗来迟,结果只从冯金氏消失的区域,挖出一只全身烧焦的无头乌鸦。”

听得讨论,栾云逸再度来了兴致。

“据说在冯家惊变后,冯炎仇恨难抒,便没日没夜打铁。半月之后,铁匠铺矮墙上,赫然出现了一只鬼脸鹤身的毕方身影!”

“......”

对答间,诸多念头一闪而过。

唯独小侯爷转述的妖鬼传说,则被苏野彻底无视了。

“如此说来,冯炎的确没有作案动机。”

结合两人所说,铁匠铺遭遇剧变后,姜杨氏还是毅然决然的将女儿许予冯炎。可见在她心里,早就认同了这个女婿。

他要再去杀人,于理不合。

......

到得冯氏铁匠铺,已是半夜。

铺子规模不小,且沿路而建。

官道对面,零星住着几户人家。

这自衍玄宗末期,便开始经营的铁匠铺,而今已然传过三代。

死者郑杨氏孀居的屋子,和冯家共用一个庭院。多半是想借年富力强的冯氏父子荫庇,免得一众坊间痞子,欺负她孤女寡母。

“可知那盲女,去了哪里?”

进得小院,官差勘验现场的白圈还在。

宽敞的院落,却是没有灯火。

夜间寒气升腾,合着院子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人望之怯步。

“姜杨氏被杀之后,盲女便连夜跟随冯炎,去了城南的徐姑姑家。”

作为哥哥的吕洪义,率先作答。就见那少年微微颔首,自顾自的抓着火把,朝姜杨氏母女寡居的屋子走去。

红衣如血,在寒月下尤为醒目。

“知白老弟......”

栾云逸见得,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连带得身旁的吴天养,也心虚着停了下来。吕氏兄弟,则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院里便剩下两个铁憨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到得屋内,苏野取出一方白帕,从地上撮了些黑色颗粒。接着回到门口,若有所思的盯着已经崩断的门轴。

良久,才又回到原地。

“领我去毕方图案出现的墙壁。”

********

东郊盲女案,案情复杂。

顺着吕氏兄弟给的查案思路捋了一遍,依旧迷雾重重。

正头疼间,见得朱福出门为坊里的姑娘们赶制袍服,苏野便也跟出门来。

“苏家小哥,家里可还备有梅子酒?”

到得银杏坊三街之外的卜卦摊子,远远就见一名袄子破败,分不清是多久没洗的山羊胡老头,微笑着同他打招呼。

不是别个,正是才见过两面。

就诓了苏野全部身家的黄龙士。

若从上次朱伯送书的时间来看,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儿,少不得已经在牧州待了小半个月,当真是怪事一桩。

“仙师叫我,可是家兄的事有了着落?”

想到自己刚出大狱,兄长苏牧州给的二十两安家费,就进了这贼老儿的口袋。

苏野当即亮出甲方爸爸的态度。

“销兵池附近,未曾寻到二郎残魂......”

被甲方追责的山羊胡子,脸上转过不少颓然。

昏黄的眸子里,却多了些许怜意:两年前那个不过总角年岁的羸弱少年,满脸污秽,身着单衣前来,将二十两纹银重重拍在他卦摊上。

他问:“算命寻人?”

苏野答:“寻人。”

“何人?”

“死人。”少年眼底的决绝,与他的年纪极不相称:“这世间的非正常死亡,都会让人耿耿于怀。”

接下来的两年里,他便依靠自身九品阴阳师的修为,将苏牧辰念过的青阳书院,以及当初身死的销兵池,均都探查了一遍。

到得眼下,已经是第五遍了。

“......”

“也罢,若是这般轻易便能寻到,当初那州牧就不会在成人礼之后,惶急着撂挑子回乡养老。”见得卖报的将卦摊收起,托付给熟识的店铺代管,打算去银杏轩喝酒。

苏野便也没再逼他。

毕竟除了苏二郎的死,还有诡异树脂的事,需要对方解密。

回到银杏轩,苏野便一直留意黄龙士的动作。谁料这老儿到了银杏轩,除了瞄了他的影子几眼,便只顾着埋头喝酒。

看都不看大银杏树。

“难不成真是个梦?”

可脑海的《牧州经》,依旧活灵活现。且随着银杏坊的范围扩张,他体内几不可查的灵气,居然有了驭气防寒的功效。

灵气外放,为养气境四层的表征。

......

“入口如凉水,下肚如尖刀。”

“好酒!”

坊间变得热闹,十杯梅子酒已经下肚。

黄龙士感慨了一回,将瓶子里的酒水一口倒尽,旋即起身告别。却在下楼之余,捋了捋山羊胡子:“两月不见,这后生的影子为何如此奇怪?”

勾画了一回,符篆凭空出现。

合着几根鬼雾缭绕的发,信手甩向银杏轩,卖报的方才哼着小曲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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