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娪颜虽记得父亲说的,对王爷面软些,可她还是没做到。
虹蓝则满脸担忧。“小姐,您惹得王爷生气了。”
“能瞧出生气了?”曹娪颜问。
“有那么一点。”虹蓝略微小声回答。
“王爷还说是来消食的,看样子都要气积食了。”如锦边给曹娪颜添茶水边说。
“我也不是想惹他生气,外头都说王爷脾气好,我就想看看他脾气是不是真的好。”
虹蓝好像更清楚势态的严重,则一脸担忧的问:“王爷要是真生气了,小姐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我就是稍稍试探下,也不敢太过分,他要真因为这件事生气,大不了我做小伏低去哄哄。”曹娪颜卖乖一笑。
“我觉得小姐应该找个机会和王爷敞开了谈谈。”虹蓝道。
曹娪颜觉得,候滦书是在意内宅和睦的名声的,不然也不会特意跑来与自己说这些,其实,曹娪颜也根本没打算回娘家说些什么。
曹娪颜知道候滦书在赵娘子屋里歇下了,今晚铁定不会到自己屋里来了,便吩咐如锦:“去将白团抱到屋里来睡吧。”
如锦也知道今天王爷不会再来正屋,便得令去抱。
白团虽不是猫狗,却也十分乖顺,曹娪颜喜欢把它装在笼子里放到床旁,也算个安慰。
次日归宁,曹娪颜坐车,候滦书骑马,行至半路候滦书才上了马车。
曹娪颜不再像昨天一样装糊涂,候滦书刚在马车上坐定,曹娪颜便开口:“王爷放心吧,我是不会乱说的,分寸我还是有的。”
听曹娪颜说破,候滦书心中莫名多出些感激来,看来她并非是想和自己作对,可能只是想得到该得到的,毕竟身为王妃,没有管家权会被人笑话的,想到这,候滦书觉得或许可以将管家权交给他,但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候,可能要等一阵子。
候滦书却没有立即下车,陪她一直坐到曹府门口,曹娪颜猜测,他可能是骑马骑得累了。
候滦书先曹娪颜一步下了马车,随手携住曹娪颜的手,扶她下了轿子,曹娪颜在心中瞬间明了,原来是想做戏给家里看,曹娪颜将手放在候滦书冰冷的手掌心里,喜笑盈盈的下了马车。
候滦书看着曹娪颜喜笑盈盈的模样,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在曹娪颜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的时候,候滦书眼里的惊讶随即消失。
成婚三日以来,无奈与妥协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成了常态,这样笑逐颜开的样子他还没见过。
候滦书愣了愣,这么好看的姑娘已经成了自己的妻子,看着曹娪颜他觉得陌生,还有也后知后觉的难以置信。
原本,他也没想扶曹娪颜下马车,是看她穿着繁琐不易行动才顺手扶了一把,自己这样一个小举动都能让她喜笑颜开,倒真让他惊讶。
看来这个姑娘没什么坏心思,见她笑的这么开心,他也没理由撒手了。
曹娪颜觉得他的手很冷,炎炎夏日里真是个解暑的好物件,竟不自觉的挪了个地方握着,候滦书见曹娪颜将自己也握的紧,便更紧的将她的小手握住。
夫妇二人相互携着往门口去,真是和谐的场面。
迎在门口的曹氏夫妇,见二人恩爱心里十分高兴,亲亲热热的唤女婿与女儿。
候滦书携曹娪颜上了台阶才与曹氏夫妇二人作礼,各叫了一声“岳丈大人”与“岳母大人”。
曹正令紧忙招呼着往府里进。
府中正厅里,曹家的哥哥嫂嫂都在,姐姐曹姝采与丈夫向姜途也在,向姜途今日正赶上休沐,就随着夫人来了。
他现任左司郎中,虽在京中为官,却只远远见过安平王爷几面,如今在府中以连襟兄长身份相见,叫他有些不自在。
候滦书知道向姜途在朝为官,听说他是个严谨公正的人,却没打过交道,现下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礼貌点头微笑,就算打过招呼了。
回门归宁无非就是让女方父母看到新婚夫妇美满恩爱,岳家再设宴款待一番新婿。曹府新姑爷贵为王爷,虽然闲散了些,但身份却是贵重,曹府不敢草草了事,小宴也设成了大宴。
曹府是新入京的,邻里却热情,熟与不熟的皆上门祝贺,今天的喜庆热闹程度不亚于结婚当日。
候滦书彬彬有礼,亲切热忱的应付着,曹正令与蒋慧君一见更是深感欣慰,自家女婿果真亲切随和,完全没有王爷的阔架子。
曹娪颜在一旁与母亲满面红光的说话,候滦书在另一边与曹正令说话,但无非就是些客套生硬的场面话,但候滦书也有耐心的应和。
席面上,候滦书给曹娪颜夹了几次菜,但候滦书每夹一次,曹母的心都沉一分,候滦书夹的菜都刚好不合曹娪颜口味,凉拌秋葵、鸡汁笋丝曹娪颜从来不喜欢。
曹母看在眼里没言声,难免不暗暗猜测自家女婿是不是真的体贴。
推杯换盏,席面上爷们儿都没少喝,候滦书喝的比新婚当日还多,向姜途不胜酒力早早见了醉态,曹母看酒壶见底,时辰也差不离了,便赶紧交代下人:“把醒酒汤端来吧。”
醒酒汤是早准备好的,曹母发了话,伺候在门外的婆子忙不迭往厨房去。
曹母心里依旧惦记着候滦书给曹娪颜夹的那几筷子菜,她先和蔼的冲候滦书笑笑,然后亲亲热热道:“二姑爷头次来府里吃饭,听说京城的口味比苏州的重些,府里的厨子是从老家那带过来的,也不知道今日菜色合不合你的口味,是不是有些淡了。”
曹娪颜心里机警,今天的菜确实是从前苏州老家那个厨子做的,口味却比以前重了一点,明显是精心调整过的。母亲看似客气,但突然问这么一嘴怕是有原由,这话是问候滦书的,她不好抢过来回答,如果自己替着答了,恐怕母亲更要多心。
曹父也停了筷子,听着候滦书如何作答。
候滦书看了曹娪颜一眼,发现曹娪颜有些紧张,候滦书丝毫没想到她会因为自己母亲的盘问而紧张,候滦书心底竟有些动容。
候滦书笑着:“多谢岳母惦记,我府里八大菜系的厨子都有,也是精心选进来的,我还觉得府里厨子菜作的不错,今日尝了岳母家的菜才觉得府里厨子确实不怎么样,回头还得劳烦娘子费心再寻个更好的厨子。”
候滦书也知道曹母这番话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想问菜色合不合自己的口味,所以他只能把话仍给曹娪颜,叫她来回答。
曹娪颜在旁点头:“王府里的厨子还是不错的,我家厨子做的凉拌秋葵和鸡汁笋丝我是动也不会动的,王府那厨子做的味道还真不错,倒能多吃几口。”
曹娪颜的话给了母亲一颗定心丸,曹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其实曹娪颜根本没在王府吃过那两道菜,这几日甚至都没和候滦书一起吃过饭。
候滦书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刚刚给曹娪颜夹的是哪道菜,看曹娪颜替自己找补,也赶紧应和:“我见娘子这两道菜在府里吃的还算香,原来之前竟一口不食。”
刚好醒酒汤端了上来,曹母觉得这话题也没必要再说下去,就赶紧招呼:“醒酒汤来了,大家喝几口醒醒酒吧。”
曹母亲自动手给两位姑爷盛了醒酒汤。
一场席面和和气气从头吃到尾。
曹母原本以为女儿和姑爷会在府住几天才回,但候滦书并没有想多留的意思,她也不好强留,只好恋恋不舍的送女儿与新姑爷出门。
候滦书今天的酒喝的有点多,他的酒量本就十分一般,奈何曹父酒量好,喝酒又特别快快,候滦书陪着陪着就有点喝多了。
几人道了好一会别,候滦书与曹娪颜才算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候滦书一言不发的看着曹娪颜,曹娪颜被盯的有点慌,便开口发问:“王爷怎么这么看着我?”
候滦书将目光收回,许是酒喝的多了热得慌,他连吐几口热气,坐在不远处的曹娪颜能清晰的感受到酒气。
她不再发言,只等着王爷开口。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候滦书也没有话说,曹娪颜猜度不出候滦书在想什么,便自顾自的坐着。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候滦书方开口:“我不知道你不爱吃那两样。”
她并不在意,原本她为的也不是他。
“王爷不必挂怀。”曹娪颜语气并不冷淡,但也丝毫不叫人觉得热乎。
候滦书靠在一旁闭上眼睛,长舒了口气,马车里并不宽敞,一股酒气带着热气又冲在曹娪颜脸上。
“回头你张罗着找个合你口味的厨子吧。”
曹娪颜侧头看着候滦书,小声道了句:“好。”
不知道候滦书睡没睡着,是否听见了,只是他没回应。
候滦书是真的醉了,身子不停随着马车晃荡,然后慢慢倾斜,直到头靠在曹娪颜的怀里才算稳当。
曹娪颜既不敢将他推出去,也不敢扰醒他,就僵着身子坚持着。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驾辕旁,一个小厮语气焦急与车夫道:“咱们爷呢?”
车夫压着声与那小厮说:“与王妃在马车里呢。”说完又补了一句:“王爷有些醉了,你急乎乎的怎么了?”
那小厮急的直砸嘴,压着声音说话:“赵娘子得了急症,腹痛不止,怕是不行了,想叫爷回去看最后一眼。”
曹娪颜在马车里听的真亮,王爷最疼的赵娘子不行了?人怎么突然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