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山呼海啸般的狂吼声中,六百壮士亡命向前冲锋,沸腾的热血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胸激荡着,紧紧跟随商禹的脚步,和堵阳兵阵列狠狠撞在了一起。
那一片泛着寒光的锋锐,泼洒出一朵接着一朵的血液之花,浇灌了荒芜的白马坡。
高良才虎啸一声,嗔目欲裂,手里还是拿着惯用的开山大斧,横劈竖砍,迈开大步奋勇向前。
再一次举起开山大斧,在空中划过一道森冷的弧线,冲着一名堵阳军官的脖颈飞斩而至。
军官夷然不惧,虎吼一声举剑相迎。
当!
清越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官军的长剑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撞击竟齐根而断,高良才厚重的大斧余势犹疾,冰冷地从官军肩膀上扫过。
热血激溅,军官的一颗头颅已经凌空飞起,虽身首异处,眉目却犹自狰狞,死死地盯着高良才不放。
“干的漂亮!”商禹豪迈的激赏声恰好传入高良才的耳朵,接着高良才感觉脖子一热,豁然转身。
身后有一个精壮官军士卒作势欲刺,那人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胸腹之间一条那么长的伤口往外喷着鲜血,花花绿绿的阿堵物流淌了一地。
“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不断的传来,堵阳兵虽然有训练有素的老兵,有不错的基层军官,还差点出现一个力挽狂澜的人物。
奈何大多数的堵阳兵是未曾经历过沙场征战、浴血厮杀的新兵,还不幸的缺少了主将的带领,更令800官军心胆俱寒的是商禹。
这个男人简直不是人,是魔鬼!他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恶鬼啊。
商禹单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侧面疾刺而至的枪尖,借着坐骑狂野的冲击,商禹大喝一声腰背同时发力,使劲儿蛮横往前一送。
手持长枪还不肯撒手的一名官军,双脚离开地面,凌空飞起,百十斤的身躯像是一柄重锤被商禹丢了出去,他后面的官军顷刻倒下了一片。
堵阳兵里一名悍勇的什长,好不容易聚拢起来十多个长枪兵,在商禹前进的道路上布下一片冷森森的死亡陷阱。
商禹如果继续策马往前冲,就会一头撞上这钢铁森林。
驮着商禹冲杀的战马还是挺不错的,没有被十多支长枪给吓到,无所畏惧向前冲刺。
战马即将撞上攒在一块的长枪了,刹那间,商禹猛地一勒马缰,胯下战马顿时腾空而起,堪堪越过那片死亡之林。
见鬼!这家伙的骑术太超出想象了啊,看到这一幕的堵阳兵在心里哀嚎。
六百壮士的气势再度攀升,和官军激战的更加剧烈。
一名壮士的腹部插着两支折断的长矛,一截肠子流淌在体外,犹自死战不息。
通红的眸子里正燃烧着野兽般的光芒,与之敌对的那个堵阳兵心胆俱寒,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名壮士可不会跟他客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没有丝毫犹豫,手持镰刀划过官军的喉咙,然后抱着官军的尸体一块滚到地上。
一名堵阳兵军官刀法纯熟,一刀横扫将一名壮士的双腿齐根削去,可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那名壮士已经凶狠地扑了过去,抱住军官的双腿将他绊倒。
然后欺身而上,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咽喉。军官吓得亡魂皆冒,用刀疯狂地戳着壮士的胸腹,不大会儿功夫就变成了一堆烂肉。
壮士却犹自圆睁怒目,双手死掐着不放,有殷红的血迹从他瞪裂的眼眶滑落,狰狞如鬼。
西风呼啸,卷起漫天碎雪。
败了!官军败了!
在兵力比蛾贼多的情况下,而且是正面作战,败了。
高良才拭去脸上的斑斑血迹,手提开山大斧走到商禹跟前,咧嘴一笑:“头领,我们赢了。”白森森的牙齿上赫然沾满了血迹。
商禹森然一笑,沉声道:“没错,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商禹振臂长嚎。
“赢了!”
“赢了!”
“赢了!”
六百壮士疯狂的咆哮起来,有的因为用力过度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根根凸了出来。火山喷发般的咆哮呐喊,激荡在空寂的原野上,久久不停。
商禹心里稍微放松下来,经此一战,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他们已经开始茁壮成长。
虽然队列和武艺仍然是烂到不能再烂,但是农民的身份已经脱离,从今往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名战士。
“从今天开始,从此时此刻起,你们就是我商禹生死与共的兄弟!你们就是虎狼锐士!”
……
高良才神色凝重的来到商禹跟前,沉声道:“头领,死了103个,重伤17个救不活了,11个残废,还有一百多个轻伤。”
算上轻伤的,还有近500人,商禹神情一黯,低声道:“你带上人把阵亡的弟兄找个地方埋了。传令下去,全部人换上官军的衣服,打出官军的旗号。”
“我们要快速奔袭堵阳城,所有人动作必须要快!”
高良才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惊疑道:“头领,就凭我们几百人,就要打县城?”
马跃凛然喝问:“怎么?”
高良才嘶的吸了口冷气,目光一厉,转身就走。
堵阳县不算大,这时节兵荒马乱的,韩高又带走了800守军,因此今天堵阳的城门早早便关了。
天已经黑了,只有城头站岗放哨的士兵打着火把,点点火光是漆黑里唯一的光亮。
沙沙沙,旷野里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音,由远及近,是往堵阳城来的。守城的官兵扶着女墙,探出大半个身体把火把在半空来回舞动。
微弱的火光里,闪闪烁烁出几道影子,很快一群溃败下来的堵阳兵从黑暗里冒了出来。
“救命啊,城上的兄弟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行行好兄弟,放哥哥进去吧!”
“韩县尉被恶鬼杀了,快让我进去!他就在后面呀!”
堵阳溃兵们沸反盈天,苦苦哀求着守城官兵快放他们进城,他们累啊、饿啊、渴啊。
长时间的奔跑让他们大汗淋漓,这一停下来被夜风那么一吹,哆哆嗦嗦一句整话都说不完。
本来模样就凄惨无比,现在更加了许多的悲凉、可怜。
守城的军官是堵阳本地人,他伸着脑袋爬在女墙上听了半天,从下面闹哄哄的溃兵嘴里抓住了最重要的消息——县尉韩高,死了!
军官捂着自己的胸口,如丧考妣,韩高可是他的大靠山。
呼哧呼哧,他赶紧喘了几口粗气,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能把800官军全歼,同时斩杀了主将,我的老天爷啊!这是有多少的蛾贼!
“你们仔细守好城门,我马上将情况禀告给县令大人。”军官下完命令,着急要走。
“头!那下面的人怎么办呀?”一名小个子士卒硬着头皮问,因为他看到下面有个人像是他的姐夫。
城下的都是袍泽乡党,实在是太造孽了,军官想如果我见死不救,以后走在堵阳地面上,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破咯。
犹豫片刻,军官还是吩咐手下打开城门。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城门没有敢完全打开。
两扇城门中间,留出可以让三人并行的通道,军官把全部近二十个守城士兵都派到门洞去,维持溃兵进城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