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门响许砚的助理陈小天看了过去,蒋思思满脸慌张地跑了出去,原本精致到不行的她前面的几缕碎发凌乱不堪。
他转头看向许砚办公室的门,不禁打了个哆嗦。
许砚这些年在公司里风风火火地和董事会的人大动干戈,所用的手段不会摆在明面上,但光是让人想想,都会心生寒意。
至今,那些残余势力才算平稳。
不过,时局又要开始动荡了。
陈小天站在办公室门前,还未等到他敲门的手碰到门上,许砚便从里面打开了门。
他僵硬地笑了笑,收回来举起来的尴尬的手。
“许总。”
许砚步伐稳健地走在前面,“董事长是怎么来的?”
陈小天连忙快走了两步按了下电梯开门键。
“夫人送过来的。”
“气色怎么样?”
许砚看着电梯内反映出来两人的声音,他和陈小天差不多高,但在气势上要高他一大截。
他的眼球定在上方,上眼皮青黑,眼神凌厉,给人一种狠厉感。
陈小天看见镜面里的许砚,连忙低下了头,“面色红润,看样子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了。”
“呵”他右手的中指推动着镜框,病情好转了?那也得看他同不同意了。
“最近是谁在给许老爷子看病?”
容市甚至相邻城市有名的医生专家都看不好的病症竟然会让一个人几天之内看好,他倒想会一会这个医生了。
陈小天面露难色,连续扯动了下嘴角,到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什么话就说。”
“听说那个医生是个精神科的医生,只是闲些时候学得几本闲书,倒对了许董的症状。”
“哦?”许砚饶有兴趣地挑眉道:“呵,这更有意思了。”
许砚的步子迈得又大又快,陈小天都得小跑两步,坐进了车里,直接叫陈助理送他回了老宅。
容市是地域大、发展快的一个城市,主要分为东区和西区,愈元医院以及喻疏白家等都在容市东区,而许家是在容市西区。
喻家传承医药,而许家则是重商之户,许氏集团是商业的一个巨头,也是一个行业的领路人。
只不过,许氏自从许封许砚父亲那里就已经开始在走下滑路,许砚接手后,利用他的狠劲儿,又把许氏集团在容市的地位重新划到最前面。
许家老宅处在西区峰德路,那一条街道就许家一户人家,从门口走到最里面也得费时半多个小时。
许砚的车是直接通行到最里面的,车子停了下来,陈小天从后视镜里看着许砚,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两下,因为此时的许砚,阴沉着脸,车子里全是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许砚的眼睛透过窗户死死地盯着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打了门一只脚踏了出来,另一只脚紧接着伸出来站直,双手松了松系在衬衫上的领带,走了过去。
喻疏白修剪着道路两旁生长的灌木丛,连头都没抬一下。
“原来是你。”许砚的手伸向了长相较好的灌木丛,用力一掐,将最茂盛的枝叶折断在手中,“我早就该猜到是你的。”
喻疏白收起了剪刀,抖了抖上面还存在的枝叶。
他的无视彻底激怒了许砚,许砚的拳头猛然向前一挥,喻疏白眼神锐利身形矫健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实实地抓住了他的拳头。
喻疏白讽刺地笑道:“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许砚从小就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在愈元明明告诉医生和护士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偏偏要用武力解决,最后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却道世道无公。
许砚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他最讨厌的,就是喻疏白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令人作恶,别人却道他是干净纯粹,明明他才是最假的人。
“喻疏白,你凭什么?”凭什么说他,他明明更没有长进,和以前一样,一样的虚伪,演技一点也没有进步。
他的手猛然一挥,这一下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喻疏白的脸上。
许砚之间喻疏白的眼睛并没有在看着他,反而是在看着他的后面。
他转过身去,只见梁墨直直地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她抓着挎在肩膀上的包,平静地看着这里。
许砚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此时的手正不由自主地抖动着,他转过身去,将手背在身后,看着不远处的梁墨。
他还存在一种侥幸心理,梁墨因为相信他说的话所以来到这里找他了。
喻疏白原本挺起了背脊不知不觉地弯了下去,他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着梁墨。
许砚往前走了两步,喻疏白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拦住他,就见梁墨转身走了回去。
她纤细的背影挺立,傲然的身姿不曾为别人弯下,她本该如此。
许砚神色慌张,是她又对自己失望了吗?
他连忙跑了两步,眼神在落到汽车上印出的许封的脸而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里,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转身看向许封,玩味地嘴角勾起朝他走去。
许砚和喻疏白擦身而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任何神色。
难道,他还不知道梁墨已经记起了他?
许封脸色发黄,因为身体不好,依靠着拐杖行走,随着一声拐杖落地的声音,许砚以及许封走到了客厅内。
“坐吧!”许封还没数完许砚的屁股已经挨到了沙发,惹得他一身不快,“许砚,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许砚倚靠在沙发背上,慵懒地看着他,“为什么不知道?倒是我不是很理解,许董这次病情好转第一个竟然先管的公司的事。”他余光瞥到二楼中柱后面的身影,继续说道,“这多让那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老婆,伤心啊!”
“你!”许封被他气的咳嗽了几下。
许砚笑道:“别激动,这一把老骨头了,万一气散架了你那老婆倒要去找她的小白脸了。”
“许砚!”许封怒目圆睁,“别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是我给你的,我能给你,你觉得我还收不了了吗?”
“尽管拿去。”许砚站起来弯腰抵在他耳边,“如果你可以的话。”
喻疏白站在原地久久看着梁墨离去的方向,直到他判断她已经走了很远,他才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想:梁墨肯定都想起来了,这次她跟许砚回来,看到自己应该很失望吧,所以才会愤然离开。那要怎么办呢?自己不可能永远都不出现在她的眼前。
在出了许家老宅的门,拐向一个街角的时候,一个身影跳了出来。
“嘿!”她叫得很大声,吓了正在走神的喻疏白一大跳。
喻疏白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似乎不相信眼前的她是真实的她而非自己想像的身影。
“阿墨?”他的声音很轻,怕吓跑了这虚幻的影子。
梁墨原本微笑的唇角渐渐落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回神。
“你没走吗?”
梁墨松了口笑了出来,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小喻医生还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走呢?”
“你”喻疏白微微别开了眼神,他的眼睛不敢看向她。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人总是贪心的,他也一样。
“我怎么了?”
喻疏白不敢问,他不敢先提起她是否恢复记忆的事情,因为他怕这一开口,陷入绝境的人,会是他。
“你刚才不是离开了吗?”
“离开?”梁墨看了眼许家老宅的方向,点了点头,“刚才我看见你们在解决私人恩怨,找你不是很方便,所以就在外面等你了。”
“你在等我?”
“对啊!”
“不是来找许砚的吗?”他低垂着眸子,长睫掩饰着眼底的情绪,他的心情高涨指数在一点点上升。
“当然不是啊!”梁墨不解,怎么觉得小喻医生怪怪的?
喻疏白眼神缓慢地移到了她的脖子、下巴、嘴唇、鼻子,直到眼睛上面。
今天的梁墨很漂亮,画着精致的妆容,尤其是那漆黑的眼睛,总是在不经意间把人吸了进去。
“那你”他眼睛里的胆怯越来越少,“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知道你在哪里,其实很容易。”
在和许砚分歧过后,梁墨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因为没找到喻疏白情绪非常地低落,她慢慢走到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的疲惫。
水龙头安装了一个制热器,她开着小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将手放到水流下面的手猛然收回,拇指的甲廓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
她抬起了手指,发现上面的甲廓中间裂开了,露出了鲜红的一道,而周围也长满了倒刺。
就在她拿出从兜里放着的创可贴时手背不小心将手机蹭了下来,掉到了地上。
此时的界面,正弹出一则新闻:许氏集团董事长病重多年再现许氏,其背后的神医竟然是
她点开看了,那位神医的描述全都与喻疏白相符,再者,许董事长是许砚的父亲,按照喻疏白的性子,不难推断出来那个神医就是他。
其实说神医真的是有点高看他了,他专业是精神科,只是恰好读过几本这样的书,其他的病症估计他也不会看。
喻疏白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禁有些疑问:难道,她没恢复记忆?
但是按照许砚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当初就是因为他实在挡不住了,所以才想的另一个牵制他的办法。
可是,这一切,难道都没朝他所想的方向发展吗?
“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原本还在跟他滔滔不绝地讲故事的嘴立马停了下来,她抿了下嘴唇,气氛突然有些沉闷。
“小喻医生。”她看着底下,脑子里回想着她想要说的词,“我喜欢你。”
喻疏白原本低垂的眸子突然有了神采,微微发怔,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试探地问道:“我,你说的是我吗?你说的是你喜欢我吗?”
梁墨的眼神认真又坚定,“是啊,我说的是你,我说的是我喜欢你,我说的是梁墨喜欢喻疏白。”
她本来就不是把自己想法闷在心里不说的人,喜欢就表白,不喜欢就拒绝。
当初她喜欢喻疏白之所以没有表白,是因为她总觉得自己的喜欢对不起他的深情,但是现在有了他们的回忆,她觉得自己可以抵得住这深情。
“可是,为什么喜欢呢?”
喻疏白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而眸子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他好像总是觉得梁墨不会喜欢自己,或者是说不会这么轻易的说喜欢自己。
他对谁都有一种淡然,可对她不行。
他其实一直都介意,一直都介意许砚的存在,因为他才是后来者居上的那个人。
无论是在曾经的愈元,或者是现在的许宅,都冥冥之中在告诉他,他们的生活之中一定不可或缺的就是许砚,而许砚也就成了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梁墨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变了腔调,“可是为什么不喜欢呢?”
喻疏白苦笑了下,曾经的记忆在脑海里匆匆闪现,“毕竟他才是最了解你的人,你们两个才是最像的人,他知道你的意愿,也总是随着你的意愿。你不喜欢别人帮你做决定,而我,总是在帮你做决定,你不喜欢,所以也不会喜欢我不是吗?”
“当然不”
正当梁墨想要反驳的时候,喻疏白打断道:“为什么说喜欢呢?”
梁墨双手交缠在一起,眼睛不自然地转动着看向两边。
她好像没了底气,如果直接说是因为她恢复了和他曾经的记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一幕,是不是?
“恩?”喻疏白看着梁墨,想要把她看穿,“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梁墨低着头眼睛一眨一眨的,磨磨蹭蹭地点了点头。
喻疏白心突然悬起,“是什么?”
“在愈元有你陪着的日子。”
喻疏白苦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所以一时冲动”
“我没有一时冲动!”梁墨眼神坚定地打断了他的话。
“喻疏白,我说我没有一时冲动,就在不知不觉之间,你已经在我的心里了。所谓的那些记忆,只是今天我向你告白的加速剂。”
梁墨:“喻疏白,我喜欢你,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