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未缓过神了解情况,管氏就上前拉住林氏的手,霎时红了双眼,“弟妹你这是做什么,三弟已经将自己毁了,你又何必投身进去?”
自己再如何说也和林氏是一家子,如今管氏所为就是为了将自己撇干净。
林氏只冷漠地瞧着管氏,可念着自己的瑞哥儿以后还需要管氏的照拂,未敢说一句重话,只指着老夫人骂道:“要不是你家,我家何故至此?你们一窝子灾星,一窝子灾星!”
老夫人也是听不下去了,可叹道:“当初你家主君劫了涑儿,我们府上可没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求着你们劫吧?”旁的话老夫人也就不再多说了。
“涑儿是官家亲封的县主,军巡使该怎么办事自己心中应该清楚。”燕妙婷撂下了这句话就带元涑离开。
席面至此也就散了。
卫祝孀临走前让尤莺将自己赏给王氏的金簪又拿来回来,又道了王氏一句“蠢货”,这才心满意足的。王氏那一心要娶儿媳的心,又碎了一地。
林氏被下了大狱,管氏回府下了马车,妖脸一变只哭啼啼的走到祁瑞面前。
祁瑞正读着《诗经》,见管氏哭得这般厉害,便问道:“大伯母这是怎么了,哭得这般厉害,是在席面上受委屈了?”
管氏只用帕子擦拭着眼泪,“我倒是还好,只是,只是你母亲……”说到这,管氏又哭了起来。
祁瑞心中慌了神,连连问着管氏,“我母亲怎么了?我母亲怎么了?”
“四夫人她……被下了大狱了。”管氏正哭得不可开交,是身侧的靳妈妈回的话。
下了大狱了?
祁瑞撒腿就想跑出去,亏得是被管氏拦下来,“瑞哥儿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是闯进大狱也救不出你母亲。你母亲犯得是谋害县主的罪,那可是要杀头的!”
一句话惊得祁瑞瘫坐在地上,“怎么会,我母亲是那样一个胆小的人,她怎么会去下毒陷害县主呢?伯母,是不是搞错了?”
“开封府的亲自来了人,想来是错不了的,”管氏掩面叹息一声,“怪只能怪你母亲蠢,她只想给你父亲出口恶气让那元涑病上几日也就是了,谁知元家的老夫人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祁瑞听出端倪,“是靖安侯府?”
靳妈妈接了话,“正是,我们夫人极力拦着军巡使,说此事定是有冤。眼瞧着军巡使都快松口了,谁知那靖安侯府的老夫人和令国公府的安平郡主就出来说话了,只那么一人一句就给四夫人定下了罪。”
“她们算什么东西!”
管氏急忙捂住林瑞的嘴,轻声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靖安侯前往西北征战,若是一举战胜那是要成官家身边的红人的。再者令国公府已是官家身边的红人,你今日说得这话要是让她们听去了,咱们也吃不着什么好果子。”
祁瑞瞧不起管氏这忍气吞声的样子,不屑道:“大伯母之前好歹也是定远侯夫人,如今却如此忍气吞声,怕这怕那,叫人笑话。”
管氏叹了口气,“你也说了是之前,如今侯位早已不在我们房,风光的是他们二房。我也不多求什么,只求我们大房的人能平平安安就是了。”
这一番话讲下来,管氏自己装得楚楚可怜,反而把自己背后捅了林氏一刀的事全给瞒住了,只将仇恨的矛头指向靖安侯府和令国公府,再者还不多不少的提到了二房。
次日,管氏只身一人买通了看守牢房的守卫,去了大狱内瞧林氏。
林氏如今衣裳褴褛只落寞地坐在角落里,见管氏来了,恨不得上前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
可隔着牢门,林氏的双手只能一味的在空中乱抓,连管氏的一根发丝也伤不到。
明明这个两面三刀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却丝毫也不能替自己出口气。
林氏停了手中的动作,慢慢地跪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管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轻蔑地瞧着林氏,随后笑了几声道:“怪只能怪你自己起了不该起的杀心,如果你不做,我又怎会找到机会害你?”
林氏冷冷笑了几声,“我原以为你是真心待我的,可没想到竟是只披了羊皮的饿狼。我们四房已经落魄成这样了,你又为何还要来加害我们?”
她到底还是不解。
管氏慢慢蹲下身,从自己的袖间拿出一瓶鹤顶红,摆在了林氏面前。
随后,她才缓缓开口,“因为祁瑞是从你腹中十月怀胎下来的。”
林氏惊愕地抬起头,双眸中充聚着寒意,她不知道管氏言中到底是何意,可作为母亲,她知道自己的瑞哥儿有危险。
“虽说如今祁瑞已经过在了我的名下成了大房的儿子,可他同我的感情颇浅,只要你们四房还在一日,他就多一日想回你们四房。”
林氏气得喘不过气来,“你要拿瑞儿做什么!”
管氏呵呵笑了两声,随后缓缓站起身子道:“你真以为他在我的眼中是个孩子呀?”
“你不许害他,你不许害他!”
管氏抬脚用力踩着林氏那双在地上乱扑的手,重重的啐了一口,“可是将他急切切要送到我们房里的,不是你自己吗?”
林氏心中已被恐惧吞噬,她逐渐开始神志不清起来,“不……不,这都是假的!”
“开封府的人只定了你十年的罪,你可以选择自己活下来,可十年后你只能瞧见你的瑞哥儿成为一具冰冷的白骨。你们母子二人谁去谁留,我已经将这选择权给了你,希望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管氏说完这话,就离开了大狱。
林氏抬手握住了面前的鹤顶红,只一味地大笑起来。
她如此信任的大嫂嫂,竟成了在自己背后捅刀的人。
原来自己一直一直都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
自己已经不中用了,十年过后成了遭人唾弃的黄脸婆。可祁瑞不一样,他尚且年轻,虽一样只是管氏的棋局中的一枚棋子,但尚且还能挣扎出其他的一副光景……
林氏苦笑几声,“这人心可真是够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