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裔加入这个团队的时候，他们的人数已经非常可观了。

“所以说，师叔和左司马是受王后之命在上元节之前查出这件事的真相？”

风蛟的情绪很低沉，她曾经笃定宋夫人的情况并非妖邪作祟，如今却完全被推翻了，她难免有些受挫。

“而阁下是宋夫人的青梅竹马，与宋夫人关系亲密。也想参与其中，出一份力？”

季满点了点头。他对宋夫人的事十分上心，楚舜他们没走几日就又来打听了。听闻他们又有了新的进展，马上表示自己也想帮忙。

“那她在这是干嘛的？”清裔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之中的最后一位。

“这是那天在无极宫的野猫？”

清裔见不得罗袂，不然指不定又要啰嗦，但他们又离不了罗袂，所以她就又变成了那天那小白猫的样子。

楚舜有点尴尬，他摸了摸怀里的罗袂，说道：“这猫粘我粘的紧，我离开一会都不行，只能抱过来了。”说罢只见那白猫像是应和似的喵了一声。不知内情的众人皆被这撒娇一样的附和萌化了，但是却楚舜听懂了这一声喵。

她说：你在放什么狗屁。

“那么，诸位又是为什么要把我叫过来呢？”

他们此时位于渚国最大的书库里。书库耸立于王宫的西侧不远，所以为了王宫的安全书楼建的不高，但是占地不小。书库整体色调以深色为主，结构紧实而不繁琐，在周围喧嚣的市区中丝毫不失简约，安静和凝重。

此时的罗袂是只小猫，风蛟在清裔面前又不爱说话，季满更是对这件事一知半解，便只能由楚舜为清裔解释。

“我们去看望宋夫人的时候，宋夫人正紧紧的攥着一块玉佩，那似乎是……王后的玉佩。我们发现……额……风蛟，风蛟道长发现那块玉佩上有提前预设的术法，很像山魇的手法。”

发现术法的当然不是风蛟，而是罗袂。那天王后和宋夫人一起回了春华宫，他们三个人在王宫晃荡了一下午，直到王后从春华宫里离开，他们才重返春华宫。

宫女们都还记得这三个人，所以他们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春华宫。

王后不在的时候，宋夫人的精神似乎更差了。她完全不能跟人交流，对三个人的到来也没有反应。她颓唐的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口中念念有词。而罗袂看到宋夫人手里的玉佩的时候，眼神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那玉佩用料考究，做工精致，绝非俗物。罗袂想拿出来看看，但宋夫人一下就急了，眼神惊恐，还发出了急切地喘息声。

“王后刚走不远，需要奴婢把王后叫回来稳定宋夫人的情绪吗？”一旁的宫女见宋夫人情绪不对，询问道。

“不用。”罗袂用的是命令的口吻，神气十足，宫女一下就被唬住了。

“你来告诉我，这玉佩什么来头。”

“这是王后之前一直携带的玉佩，前一阵刚送给宋夫人的。”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罗袂说道。不知她的话有什么魔力，那宫女当真就听她的留宋夫人与他们独处。

只见罗袂眼睛微微一闪，面前的宋夫人顿时就平静了不少。

“怎么了，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吗？”楚舜问。

“或许，你们知道山魇吗？”罗袂转头问他们，还奇怪的瞟了一眼风蛟。

这个眼神楚舜不知道该怎么解读，也许是质疑风蛟之前连这么明显的线索都没有发现吧。总之，风蛟确实没听说过山魇，楚舜当然更不知道。

“怎么说呢……是一个，有点来头的术士。这像玉佩里有一道术法，很像是他的手笔。”

“真的假的？”楚舜不敢相信风蛟之前在春华宫查了半天都没影的线索，罗袂一来就嗅到了。

“大约吧。”

“大约？我们可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大约的猜测浪费时间。”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罗袂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如果是我说的大约，意思就是八九不离十。”

楚舜当然是信任罗袂的，在他的认知里，她无所不能。如今有了她的指点，楚舜觉得查清楚宋夫人的事可谓是水到渠成。

“那我们不是应该把玉佩拿走？”

“没必要。玉佩里面的术法我已经抹了。但山魇若想施法，媒介有的是。”

“那这山魇是什么来头？与宋夫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该去哪调查？”风蛟问道。

她总喜欢一气把问题都抛出来，这楚舜在无极宫已经领教过一遍了。

罗袂看着风蛟，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我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呢？”楚舜听傻了。

“我说我不知道。”罗袂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我之前很少关注你们人间的事，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其余一概不知。与其问我，你倒不如去查查你们人类的书，说不定会有记载。”

好吧，这水渠看来还要挖一挖才能成。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书库的管理员抱歉的看着他们。那是一个胖胖的男人，楚舜记得他，他姓周，以前是太子的老师。大概是越王即位后，来这里讨了个闲职。

“志怪的书籍都在六库，可惜六库五年前起了场大火，书都被烧了个精光。虽然有在尽力搜集拓本，但是一直没什么进展。”

他从一个书架的低端翻出了一张破旧的纸。

“现在六库的书就找回来这么几本，我猜应该对你们帮助不大。”

楚舜扫了一眼，都是一些民俗志怪小说，大部分连他都读过，那肯定是派不上用处。

这下，水渠是彻底要被堵上了。

“如果各位实在着急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周先生挠了挠头，一副憨厚的样子。幸亏前朝世子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不然楚舜真的怀疑这么一个毫无威严的人能不能当好未来国王的老师。

“我以前有个学生，博览群书且过目不忘。这书库里的书他几乎都看过，也许你们可以问问他。”周先生说道。

“他在玄龙观修道，现在的名字应该是叫做……”

“清裔。”楚舜和周先生异口同声的说出来。

与世子同一个老师，而且博物洽闻，过目不忘。除了此时面前的清裔楚舜想不到第二个人。

“原来如此。”清裔听完回应道，“这山魇不算出名，而且很久没有冒过头了。你们并非修道之人，自然不知道他。没想到小师叔年纪如此之小，竟能认出山魇的术法。”

“机缘巧合下见到过罢了，但是对山魇本人的信息一概不知。”风蛟照着之前罗袂的说辞敷衍了过去。

“除了我们道家和其他门派之外，民间还有很多游散的术士，也会使用法术，山魇就是其中之一。”清裔不愧为仙人入世，无所不知，无论什么知识都能娓娓而谈。

“据说这山魇法力强大，能做到许多常人不可做到之事。他会帮助人们实现愿望，同时也会从许愿之人身上取走东西作为代价。相传他最喜欢取走的，就是人的视力。再加上他一直掩目见人，所以人们都猜测他是个被诅咒的瞎子。他看不到东西，所以要夺走别人的视力，用别人的眼睛来看东西。”

“只要支付代价，山魇好事坏事都做。可惜我并不知道如何找到他，否则我一定会尽我所能阻止这种没有道德准则的无良交易。”

清裔顿了顿，继续说道：“山魇的本质就是个商人，在我看来，山魇本人与宋夫人结仇的可能性太小了，我猜大概是有什么记恨宋夫人的人与山魇做了交易。”

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没有人开口说话，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人。

“你们说那玉佩是王后的？”季满率先开口了。

楚舜点了点头。他们后来又求证了另外几个宫女，她们都曾见过王后携带那块玉佩。如此看来，当下嫌疑最大的确实是王后本人。

可如果事情是王后做的，她又为何如此急切的勒令楚舜他们破案？

王后在即位前就嫁给当时还是四公子的越王了，楚舜见过她几面，但并不是很了解她。在他看来，王后和越王算不上是亲昵，但是越王一直都对王后很放心，王后也从不辜负他的期望。这样优秀的女子，是会因为嫉妒而残害他人的人吗？楚舜开始搜寻他记忆里的王后。

“说起来…”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在春华宫探望宋夫人的时候，王后好像经常撞到东西。”

风蛟也想起来了。王后走向宋夫人的时候就没控制好步伐，腿磕到了床沿。后面走路的时候也有些恍惚。

“就有点像是……”

有点像是视力变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