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惠秾没有说话,胡梦泽继续说下去:
“只可惜,不知道我能不能也有夫人这样的福分……”
阴阳怪气。惠秾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
看着胡梦泽标志的脸,和那脸上那对微微蹙起的眉头,惠秾的心中突然浮起一个邪恶的想法——
她也想阴阳怪气胡梦泽一番。
惠秾对着胡梦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弯着眼角笑道:
“胡姑娘自然也有这样的好福分。都说家人的福气会传到家人的身上,胡梦仪享受不到的福气,自然都是传到胡姑娘身上了。”
听到惠秾提起胡梦仪,胡梦泽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有些尴尬地说道: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不信这些的。”
惠秾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
“我倒也不怎么相信这种说法,只是以前家里老人这么说过。”
说着,惠秾伸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垂眸看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用盖子轻轻拨了拨茶叶,细细抿了口杯中的茶慢条斯理道:
“只是世间的因果报应,不得不信呀。想必胡梦仪的那份福气也会传到胡姑娘身上的。这双份的福气,我们羡慕不来呀。”
说罢,惠秾抬眼看着胡梦泽的脸,笑意盈盈。
胡梦泽的脸上,果不其然又出现了那种隐约的厌恶神情,但很快就消失了。
只见她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刚欲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岑雪晴打断了:
“夫人说得极是。我家大人说,我家的福气都在皇后娘娘身上,所以我也不奢求荣华富贵了。”
被岑雪晴这么一说,胡梦泽更是有些坐立难安,她道:
“岑姑娘又是哪里的话,岑家身份显赫,皇后娘娘承皇恩入主中宫,也是自然的事。哪里与福气有关系呀。”
岑雪晴笑笑,没再接胡梦泽的话茬,只是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个果子,咬了一口对惠秾说道:
“这果子真甜。”
惠秾也看出岑雪晴对胡梦泽并无好感,于是笑了笑道:
“姑娘若是喜欢,一会儿我叫她们给姑娘包一点带回去。”
岑雪晴向惠秾微微欠了欠身,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夫人!”
一旁的胡梦泽恐怕还是人生中第一次被这么彻底无视,只见她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似乎是坐不住了,起身向惠秾行了一礼,道:
“夫人,我还有些差事没有做,先行告退了。”
众人都听得出,胡梦泽说这些话的时候,必平时说话的语速快多了。
惠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
“快去吧,别耽误了事。”
屋内的一众女官皆是目送着胡梦泽出门的。
胡梦泽一出门,屋内的气氛就变得轻松了许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与惠秾说了一会儿话后,纷纷告辞离开了。
众女官离开后,惠秾独自一人坐在房中,隔着窗纸看着外面砌春和绣李把贺礼和赏赐搬运进库房里的身影,脑中不禁开始揣摩胡梦泽此次过来道贺她的原因。
胡梦泽必然不是真心贺喜她的,她过来一定是有她的目的的。
惠秾一时间还想不出胡梦泽此行的目的,有些烦躁地用手指扣着桌子的一角,突然想起了什么。
此次愉寿公主中毒,看起来蹊跷,但其中必有关窍。
惠秾想起了之前林乃珲告诉她,愉寿公主与胡贵妃因为一株珊瑚争了起来这件事。
为了棵珊瑚,两人大可不必如此。
若真的明面上起了纷争,那一定是胡贵妃依仗着太后的势力,不肯相让于愉寿公主。
而没过多久,愉寿公主就中毒了。
现在想来,作为一个公主,若没有卷入宫斗和政治斗争的纷争之中,却被人暗害,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一些琐事。
胡贵妃看起来也像是记仇又不计后果的人。
而李煜霖之前说过,此事很有可能是太后一派的人干的。
这样一来,嫌疑最大的,就是后宫中的胡贵妃和彰云寺中的胡梦泽。
这两人虽然性格迥异,但坏得却出奇得一致。
而彰云寺大大小小事务都要经李煜霖的手,胡贵妃必定不可能在李煜霖的眼皮子底下亲自让人在林乃珲的饭菜中下毒。
但彰云寺中,还有一个胡梦泽。
胡梦泽的月银并不多,平时的吃穿用度皆靠胡家贴补,手上应该没什么银子,是不可能买得到那种毒药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胡梦泽从胡贵妃那里得到了这种毒药,通过什么手段下在了林乃珲的饭食中。
想到这里,惠秾忙把砌春叫了进来,问她道:
“你可知道胡梦泽在上元节之前有没有入过宫?”
砌春挠了挠头,思索了一番,道:
“我也不太清楚,大抵是入过的。”
惠秾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她也知道,胡梦泽的行踪还是要从旁人处打听。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惠秾决定出宫一趟,到点花楼去。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只等接下来一点一点确认。
熄灯之后,惠秾告诉绣李和砌春自己要出去一趟,换上了上次李煜霖拿来的男装,惠秾避开二人的视线,将李煜霖给自己的那块令牌揣在了袖子里。
嘱咐过二人千万要保守此事的秘密后,惠秾披着夜色出了景和院。
因为有这块令牌的缘故,惠秾出彰云寺的过程十分顺利。
顺着大路,惠秾很快就来到了热闹的街市之中。
随便找了个路人问路,她很快就到了点花楼楼下。
还是那几个女子,见到惠秾后,一齐从点花楼里像蜂儿蝶儿一样,扑了出来,拉住了惠秾的手臂。
惠秾没有理会她们的话语,只说道:
“我来找江娘。”
听见此话,几个女子识趣地将惠秾引进了点花楼,带到了之前她与李煜霖二人去过的那个雅间之中。
“公子稍待片刻,江娘马上就来了。”
一个女子将茶果小心翼翼地摆在桌子上后,向惠秾恭敬地行了一礼,便离开了雅间。
坐在雅间之中,惠秾听着门外丝竹管弦的嘈嘈声,突然觉得点花楼也是个好地方,终日热闹,歌舞不休。
在彰云寺待久了,那种虚假的沉默和清净,让惠秾感觉整个人都要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