郸城,虽靠近京城却独有韵味,习俗同景观都与长嵇相似,商业交通八达,车水马龙,盛观同京城有得一拼。
翊蕊的第一站是这儿。
“这郸城可有事?”沈琰透过窗看向外面,满脸兴味,瞧着应是对这儿挺感兴趣。
“有一件。”翊蕊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沈琰。
沈琰不明所以,接过后细细读完,眸中有一丝讶然。
“卦则拜托你做事?”沈琰收起信件给翊蕊,疑惑,“他怎么知道你要去南州?”
“不是他。”翊蕊拿过信件又扫了一眼,“是卦老的嘱托,至于去南州,他知道并不难。”
“你想怎么做?”沈琰想着信的内容,没想到这卦家同这郸城柳家居然有婚约,要他看来,那只老狐狸应同京城世家结亲才对,没想到叫卦则来娶一个商贾之女。
“说来也奇怪。”翊蕊道,“这婚约约定的是柳家小姐及笄后成婚,卦家在她及笄时送来信件履行婚约却没得到柳家的回复。”
“确实奇怪。”沈琰点头。
柳家这种商贾之家在当年能高攀上礼部尚书卦则应是死咬不放的,莫说等卦家主动给他们送信了,及笄礼他们更可能主动送信提醒卦家婚约的事情。
沈琰思及至此,突然有了主意。
“姐,我们去拜访知府吧。”
“哦?”翊蕊挑眉。
“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得做些准备。”沈琰眨了眨眼,从翊蕊那儿看去简直能看到他一肚子坏水。
“行。”翊蕊应下,笑容满目,她倒要看沈琰想怎么办。
……
郸知府衙。
太守元昭寓正在书房里整理郸城近日税收,因着皇帝生辰,郸城人流量增大,这收成也是越来越好了,他摸了摸胡子,笑容满面,这银子呈上去,他在朝堂那边定能得到更多赏赐。
正翻下一卷,经历(官职)方禹戎拜访。
元昭寓有些疑惑,按理方禹戎来府衙不会到后院找他,不知今日直接来叫停他的工作是为何。
刚推开门,方禹戎便立在门口。
“何事?”元昭寓皱眉。
“大人,京城来人拜访。”方禹戎面色严肃。
话还没说完元昭寓便出了门,有些着急的下了阶梯:“京城来人?京城怎会突然派人来郸城?”
“来访的人自称是将军府的人,说是有事所托。”方禹戎同元昭寓并排走着,边走边同他解释。
说来也奇怪,没听说京城将军府同郸城有过什么牵扯,这么突然来访让两人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若真是将军府的人,咱们应好生待着。”元昭寓吩咐下,“若得罪了他们还不知道会不会在朝堂上参我一本。”
两人说着到了府衙门口,外面瞧去停了两辆马车,以元昭寓的眼色能直接看出马车的不凡,先不说前面拉车的好马,单是窗帘上用金线绣出的纹样便让人觉得精致。
“大人,微臣总觉得那上面的绣纹有些眼熟。”方禹戎的视线瞧着的是后面的马车。
“是吗?”元昭寓疑惑,虽疑惑却也不能显露,他抬手示意,亲自到了第一辆马车旁。
“在下郸城知府元昭寓,将军府来人,有失远迎。”元昭寓拱手,微微俯身,礼做得十足。敢拿将军府名头出来的人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抬头,马夫先下了车,拿了小凳放在地下。
后面方禹戎也觉得这马夫眼熟,当下心里有些惊骇,他为何会觉得一马夫眼熟?
再后面,一红衣公子出来,公子瞧去眉目疏朗,仅一眼便让元昭寓觉得他就是将军府出来的人。公子眉眼有些许戾气,一双狼眸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他掀开车帘,里面出来一身着湖蓝袄裙的姑娘,姑娘戴着蓝色面纱,单是一双纤长美艳的眸露出来便让人觉得呼吸一窒。
公子跳下马车,站在小凳旁扶着姑娘踩下去。
待姑娘站定,他才看向元昭寓。元昭寓已有些年岁,保持着拱手行礼的动作只觉脊背不适,但却不敢有半分不恭,他虽坐这郸城知府多年,却不骄不躁不自负,若不是拥有这些他也定是坐不了那么多年的。
“元太守。”那公子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接着道,“我是将军府沈时勉嫡子沈琰。”
“这位是将军府嫡小姐。”
元昭寓大惊,又压低了身子,恭敬道:“在下有失远迎,望小公子见谅。”
“无碍,元太守不必多礼。”沈琰摆手。
“快请进。”元昭寓笑道,“务必赏脸来寒舍喝杯茶。”
沈琰点头,扶着翊蕊进了府衙。
跟着元昭寓进了正殿,他主动退后一步,意有让沈琰上正位,却没想到这位将军府嫡公子微微欠身,请那嫡小姐去了主位。
元昭寓大惊,同方禹戎对视一眼,见他也是同样的面色,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这一行人了。
众人依次坐下,方禹戎去吩咐管家看茶。
沈琰开口:“我们此次拜访是有事所求。”
“公子但说无妨。”元昭寓笑眯眯道。
管家招待婢女上茶,沈琰接过茶,喝了一口才道:“受卦则所托,来打听打听柳家的事。”
沈琰这么说元昭寓便明了,柳家攀上礼部尚书卦则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之前因为这事还同柳家送了礼。
“不知公子想了解些什么?”元昭寓试探着问。
“你知道的。”
了然,元昭寓开口道:“这柳家是我们郸城最大的富商,我与柳家家主也算颇有来往。柳家家主有一正妻和两名妾室。同卦大人结亲的是庶女柳星绒,她母亲听说是京城妓女,被柳家主临幸一次后怀了她,后产下柳星绒去世了。”
“这柳星绒自小被养在柳老太太膝下,柳老太太疼她,听说柳老太太母家是京城那边的,她欲为那柳星绒求一好亲事,便摆脱母家的人去寻,不曾想为她求了卦家这样一门亲事。”
“也不知那柳星绒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沈琰听完同翊蕊对视一眼,又开口问:“柳星绒可及笄了?”
“这个不知道,柳家好像没有为她办礼。”元昭寓想到这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姑娘家的笈礼是要宴请周亲大办的,更何况攀上卦则那样的大人物,他的妻子笈礼定是不可马虎的,且想着那柳星绒应该及笄才对,怎么这柳家毫无声息呢?
“柳老太太可还在?”
“不在了。”元昭寓说出话的一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翊蕊和沈琰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沈琰勾唇,站起来笑道:“多谢太守提供消息了。”
“我们便不打扰了。”
说完,准备告退。
元昭寓一惊,也跟着站起来,有些谄媚道:“这些都是在下该做的。”
沈琰点头,扶着翊蕊离开。
府衙门口,元昭寓同方禹戎看着一行人离开。
“大人,真是奇怪。”方禹戎眉头皱成一团。
“哪里奇怪。”元昭寓的视线还看向离开的马车。
“嫡子怎会对一嫡女如此尊敬?”方禹戎分析,“何况是将军那样的世家,即便因年长真的尊敬几分,也犯不着如此卑躬屈膝。”
元昭寓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也在于此,但他还觉得,若是这一行人真的装成将军府的人定不会如此暴露自己。
且,那马车上的绣纹……
“去查一查将军府。”
“是。”
翊蕊和沈琰那边,两人打探到消息当即便决定去打探一番。马车随意停靠在一柳树下,白茶已在下面等候多时。
“小姐,柳家住宅打探到了。”白茶道。
翊蕊三人下马,白茹就在这儿守马车。
三人跟上白茶,顺着热闹的街道走了一会儿,岔进一条小道。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白茶停在一堵墙前,几人抬头向上看,红砖绿瓦,瓦间高翘,白鸽像挺立,柳府处处透露着精致。
“这里进去便是柳家后墙了。”白茶道。
“走。”沈琰出声,他拉住翊蕊,轻功一使带她跨过高墙。
郭正紧随其后,带着白茶一齐过墙。
几人刚跳下去便又溜了上来,沈琰带着翊蕊藏在一根高柱后。郭正带着白茶跳上了房顶。
下面突然来了一行人,为首的女孩踢开郭正和白茶躲的那间房,众人一溜烟进去,郭正掀开一块砖,一眼看去,这里简直是杂物间。
里面堆满了干草和木柴,细闻还有些馊味,那房梁破破烂烂,应是老鼠咬的,角落里有一张小床,上面躺着一个人,那人蓬头垢面,身上穿得破破烂烂,从上面看只能隐隐看到她的一双眼睛。
不曾想这精致的府邸还有这么一个房间。
沈琰轻功飞掠来,四人就着一个洞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
“开饭了,尚书夫人!”女孩拿着一个碗放在地上,话说完见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她拧起眉头走近那人。
“听不到我说话吗!”
“小姐别动怒。”后面又上来一个女孩,瞧装束应该是个丫鬟。
“您才是未来的尚书夫人啊,她怎么能配呢?”小丫鬟阴阳怪气。
女孩叉腰,被这一通马屁拍得舒服极了,她才是未来的尚书夫人,只要等这柳家的耻辱死了她便能嫁去尚书府了,这么想着,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那尚书府的当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