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蹄子命真硬。”女孩居高临下,抬脚踹了床上的人一下。
那人不理她,蜷缩起身子。
“柳星绒!”女孩加重语气。
听着她的称呼,屋顶上的四人皆是一愣。
沈琰表情玩味,把下面的剧情看得个津津有味,他出生在将军府,这些内宅之事只听旁人说过,他母亲对这种事嗤之以鼻,也不许他了解,还说以后娶妻只准娶一个。
女孩的话让躺在床上的柳星绒毫无波动,她掀开眼皮看了女孩一眼,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你们!”女孩退后一步,她话落,后面上来了两个丫鬟。
“把她给我压过来。”
两个丫鬟靠近柳星绒,颇为嫌恶的捂住口鼻,但碍于命令,只得一人抓住柳星绒一只手,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
柳星绒面无表情,就由她们这么拖着,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两个丫鬟到了地,放开柳星绒,她便就这么趴在地上。
“你是死人吗?”女孩过去抬脚踩在柳星绒头上。
柳星绒一动不动,女孩便又用了些力。
郭正看得眉头紧锁,他看向翊蕊,见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便按耐下心中的冲动。
女孩收了脚,让丫鬟把柳星绒架了起来。
抬起的一张面容满是血,吓了女孩一跳。仅仅是一下,她又露出恶毒的笑容,她抬脚碰了碰之前带来的碗,抬了抬下巴道:“柳星绒,你不是很想活着吗?这是你今天的吃食,不吃怎么活着?”
柳星绒听了她的话,顿了顿,抬手去拿碗。
谁知女孩又抬脚踩在碗口。
柳星绒动作停住,她抬眸看向女孩。
“谁准你用手碰的?”女孩咧嘴笑,接着指了指两个丫鬟,“你们俩,压着她吃。”
两个丫鬟得令,一齐制住柳星绒。
屋顶上,翊蕊在此刻看向沈琰,沈琰感受到她的目光便也看了过来。
“怎么了?”沈琰问。
“什么感受?”
“有趣得紧。”沈琰满脸兴奋。
翊蕊脸色冷下来,瞧得沈琰一脸不明所以。
“去救她。”
“救她?”沈琰惊讶,“我去?”
翊蕊横眉冷对,抿唇不语,沈琰见这状态的翊蕊,顿时背后一凉,马不停蹄的跳下屋顶,一脚踹开门。
翊蕊心中无奈,沈琰什么都好,就是太没有人情味了,脑子里每天都是打打杀杀。他是一个比较极端的个体,对待亲人淳善,能果断舍弃自己;对待陌生人却从不伸出援手,只顾自己好玩;对待敌人只当玩物,手段十分残忍。
屋里的人被沈琰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沈琰。因踹门的是个帅气公子,所以女孩没有当场动怒。
“你是谁?”她问。
沈琰权当没看见她,走近屋子,与女孩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伸手握住匕首。突然想到翊蕊没有给他下达杀人的指令,沈琰皱眉,两脚踹飞了丫鬟。
屋顶上,郭正带着翊蕊和白茶一起下来。
“你做什么!”女孩没发觉背后有人,她指着沈琰怒道。
那两名丫鬟倒地不起,似乎伤得很重。
沈琰才懒得理她,见她指着自己时眸中顿时杀意满满。他的眼神吓了女孩一跳,女孩见他朝自己走来吓得腿软倒在地上。沈琰没有管她,而是径直走向翊蕊,到她跟前,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做得不错。”翊蕊点头。
沈琰顿时笑意满满,像只傻狗,
“你们是谁?”女孩抖着声音问。
翊蕊走近她,问:“你是谁?”
女孩打量她一圈,眸中先是惊艳,接着是满满的嫉妒和不贫,她大声道:“我乃柳家嫡女柳希妍,你们为何会在我家!”
“原来如此。”翊蕊好笑道,白茶从旁边给她端了个凳子,拿出一条长巾垫在上面,请翊蕊坐了上去。
翊蕊坐着看着柳希妍,满满的压迫感有些让她喘不过气。
“你方才说,你才是尚书府的夫人,是何缘故?”翊蕊笑问,“明明柳星绒才是尚书府定下的小姐。”
翊蕊话落,柳希妍眸中出现一丝狠毒,她冷哼一声道:“柳星绒她也配?一个破烂货生出来的贱蹄子,明明我才是柳府嫡女,要嫁去也应是我嫁,她凭什么!奶奶老糊涂,竟然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了这个贱人。”
“哦?”翊蕊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就不办她的笈礼,拦截京城的信件,决定等她死了你替她嫁过去。”
“你……你怎么知道!”柳希妍大惊,她爬起来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白茶。”翊蕊唤了一声。
白茶会意,她绕过柳希妍,面无表情地拖着柳星绒到翊蕊跟前。
柳星绒直起身子,抬头看向翊蕊。
“我说得可对?”翊蕊问她。
柳星绒转头看一眼柳希妍,接着又看向翊蕊,点了点头。
“郭正。”
“在。”
“把那两个丫鬟拖过来。”
“是。”
郭正领命,他拖着两个已经不能动的丫鬟到柳星绒旁边,两个丫鬟痛苦呻吟,抬眸看见沈琰的一瞬间是满满的惊恐。
“我说得可对?”翊蕊问两个丫鬟。
两人不敢说,闭唇不语,
“沈琰。”翊蕊向来没什么耐心。
她轻轻抬手,沈琰顿时露出恶劣的笑容,他随手抽过郭正的长枪,一捅,长枪贯穿丫鬟的肩胛骨。惨叫声顿时响彻整间屋子,另外一个丫鬟和柳希妍都惊恐得瞪大双眼,三人叫出声,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柳星绒抬眸,一双眼睛里似乎有了光,她紧紧盯着翊蕊。
“你是尚书府未来的夫人。”翊蕊低头看着柳星绒,“你若这么想,也不会被欺负了。”
柳府是有下人巡逻的,忽地听着惨叫声,一众人都慌了神,为首的侍卫带着人冲进了后院柴房。
沈琰听到了絮嚷的脚步声,咧嘴露出笑容。
“又来了些虫子。”
……
郸知府衙。
方禹戎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太守书房。
元昭寓已等着他多时了,见他来,急忙问道:“如何?”
方禹戎跑得太快忽地停下有些喘不过气,他灌了口茶才道:“假的!他们是假的!”
“假的?”元昭寓凝眉,“为何?”
“将军府这一辈只有一个嫡子。”方禹戎道。
元昭寓摸了摸胡须,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之前那人是怎么说的?”
“他说……”方禹戎想了一阵,重复道,“他是将军府沈时勉嫡子沈琰,那姑娘是将军府嫡女。”
“将军府沈时勉沈琰,这完全对得上。”方禹戎解释,“但嫡女便说不通了,将军府根本没有嫡女。”
“嫡女……”元昭寓喃喃重复这个词,心中总觉得不对劲,再联想那马车上绣的图案。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们怎会如此草率地冒充将军府的人?要知道冒充将军府的人可是死罪。另外除去冒充,他们的装束,言行举止都像是京城来的人。
将军府嫡女,将军府,沈老将军,沈时勉,贤妃……
元昭寓眸中的惊骇越来越甚。
他扯住方禹戎的衣袖,开口一字一句道:“将军府有嫡女。”
“有嫡女?”方禹戎摸不着头脑,不知太守怎会这么说。
“将军府,沈老将军有一女一子。”元昭寓定定道。
“你是说……”方禹戎逐渐瞪大眼睛,“嫡子是将军府当家主沈时勉之子……”
“那嫡女就应当是已故的沈太妃之女。”
“长公主!”两人异口同声。
“说得通了。”元昭寓抖着手坐下,“为何两辆马车上的图案不一样,为何沈公子介绍长公主时只提了嫡女,为何对长公主如此尊敬。都……说得通了。”
元昭寓差点喜极而泣,他抹了一把辛酸泪道:“还好,还好没有怠慢,若怠慢一分,我元家恐怕不保。”
方禹戎也想明白了,他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什么,惊骇道:“那个马夫!那个马夫!”
“马夫怎么了?”元昭寓还擦着汗呢,被方禹戎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我见过那马夫!”方禹戎激动,吞了口唾沫才说,“我去京城交文件时在宫里见过他。”
元昭寓心里咯噔一下,在宫里见过?那意思是那马夫还是宫里的人了?
“他是当今御林军统领郭正!”
方禹戎这句话让元昭寓直直站了起来。
“竟然是御林军统领。”元昭寓深思,接着一脸所以然道,“没错,能贴身保护长公主的,也确实应该是他了。”
方禹戎没想到这三个人来头这么大,现在想想真是后怕,若他们求见把他们拒之门外,若怠慢他们,若出言不逊……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方禹戎问。
“咱们先别轻举妄动。”元昭寓满脸严肃,“细想来,咱们做事是没有错处的,现在咱们只需静等他们上门,好好招待便行了。”
“好好好。”方禹戎答应着,突然又想到了那马车上的图案。他之前入宫,有幸见到,皇室成员御用马车均绣有那个图案,那两辆马车后面那个便应是长公主的马车了。
“不曾想有幸见得长公主一面。”元昭寓感叹道,“真是祖上积德。”
方禹戎深感赞同,正想再说两句,外面来了管家。
这时候管家求见两人皆警觉,待管家禀报,果真不其然。
“柳家家仆求见。”
元昭寓面色一黑,心中乞求柳家不要给他惹出什么麻烦,若是他们得罪了长公主,保不齐他也要受牵连。
找死也不要拖累他,元昭寓想着,在心里给柳家点上了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