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籽这时候才算彻底看清楚,纪墨岩那从一进来就背着手的后面都背了什么。
敢情是一个粉蓝色花瓶。
花瓶上缀满了各色粉色蝴蝶以及蓝色满天星。过分难看倒是不难看的。但如若硬要形容,还真是从里到外都透露出来一股浓浓直男气息呢。
“里面的水我也给你提前接好了。”纪墨岩说着便晃动了两下手内花瓶,水声叮咚作响。
谁让苏暮籽住的这里,地下室是不配有厕所以及水龙头的。
要想去找水源,还得是去往一楼那最右手边位置。来回的一趟下来,少说也有要个十分钟。
“这花可以的啊,到了现在都还没怎么蔫。”两个人相处,在一方选择了沉默不语时,另一方不说表现有多么聒噪,至少也有多少有态度的表示。
纪墨岩眼下便如此,近乎有些没话找话了。
毕竟谁让他一进门时候就已经是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了。之后的看见苏暮籽擦鼻子,简直是更加肯定了他之前那点猜测。
谁叫苏暮籽这毛病,真估计是从上上上辈子,就得有吧。
遇上点什么事,表面虎的跟什么似的。
可等真到了结束时间,又恨不得是一个人猫个小角落,偷偷抹泪到天明。
曾经的纪墨岩,有多少次都想过,也渴望过说在苏暮籽流泪时,他能够瞬间站出来。
不说能做到多么为其遮风挡雨,但最简单的,去递给张纸巾也好啊。
但他还是怂,不敢。
因为没谁比他更能知道苏暮籽那自尊心是有多强了。真要是那个时候贸然出头出去,只怕好落不到多少,关系的埋怨还得更加的是加剧了。
故就在这种近乎是阿Q般自我安慰与自我疏导下,纪墨岩一龟缩,便就龟缩了十年之久。
“哦。”揉了两下鼻尖,苏暮籽拼命眨起眼来,“那就先……还是算了。”
“这个你喜欢的话,要不然你拿走去养算了。”突然,苏暮籽语气开始有点近乎自暴自弃般说着,“反正搁在我这里肯定也是养不活的,我没有照顾它的功夫以及时间。”
说话这么会功夫纪墨岩已然是把花束重新插好了,并且还小心翼翼的刻意做了点摆花造型出来。
“你说什么?”右手抬高,纪墨岩直接做出了个手动支起耳朵动作,“我刚刚没听错吧?”
“苏暮籽你也有认输的时候吗?而且还是很一瓶花认输。天嘞,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苏暮籽么,别是被什么人鬼给附身了吧。”说着还做出了一副惊悚模样,附带点起指尖像是驱赶些什么。
“滚滚滚!你才被鬼上身了!”一拍桌子,苏暮籽怒然起身,“我不过是实话实话好吧!”
“我这,我这你看看!连最起码的,别说是水了,更基本都阳光都没有。”
“没有阳光你叫我拿什么养花?自我发热发电吗?”
“怎么没有。”纪墨岩不以为然,“你这窗台是被你吃了不行。”
所谓的窗台,其实也就是这屋里唯一且只有的一道小小气窗罢了。
加起来的整体面积也不过就两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那么大。
“看,刚刚好。”笔画了几下后,纪墨岩将花瓶抬手放到了那窗户的小小凹槽上面。
“虽然每日的照射时间可能是短了点,但我相信他们都是坚强的花花。”
“再说了,日光不够还有月光来凑啊。你这多好,只要天晴,是每天都能看见月亮吧。”
仿佛像是要印证纪墨岩刚刚所说的话一般,不出片刻,隐约的窗边便就是能看到闪亮的,那靠近边边缘的点点亮光。
苏暮籽则是有些无语,微微扯了两下嘴角后便默默掏出了一套地理试卷,“石头同学,我别的就不说了,能做的就只有这么点。”
“赶紧学地理吧,不然要么出去记得保持沉默别说话。”
“你就丢人都……你再好好看看!那是月亮吗?你家月亮从窗户那边升起来啊!”
苏暮籽的表情实在是嫌弃至极,和加上语气过于言之凿凿。
故即便狐疑,以及即便之前说的是那么信誓旦旦语言动听,眼下纪墨岩也只得是开始起了怀疑自己。
“可是……”抱着最后的倔强,纪墨岩整个脸颊都恨不得是贴近并且揉进玻璃里,可依旧的还是只能勉强看个光亮影子。
“要不怎么说你是白痴,石头脑子呢。”
苏暮籽似嫌弃至极的啧声了两下,接着走上去,随手将玻璃窗推开了,“你就不能动动您那绿豆脑袋,开窗户都不会吗??”
“这还要人教?”
她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
谁叫苏暮籽心情不好呢!
涨红了一张脸的纪墨岩开始暗暗心中不断重复起那句话。
就当是丢人讨个笑,也不亏!
“好好看看,那亮着光的到底是什么。”叉起手,苏暮籽挑了挑眉毛指向窗户。
“那是……星星吗?”不是路灯就行。
已然是做好了更丢人准备的纪墨岩,此刻简直隐约升起了几分那这还好是庆幸感。
多少也是个星星在发光啊,虽然不是月亮就对了。
谁让看苏暮籽之前那表情,他都试探性怀疑自己是不是错吧灯光当月光。
“所以这是什么星星?”欣赏了一会星光的纪墨岩突然开口问道:“居然还挺亮的,以前还真是没发现啊。”
苏暮籽:“……”嗯。
这就尴尬了,触及到了她的盲区了不是。
“这,这个考试又不考!”所以她哪里会知道啊。
纪墨岩本来也没想跟苏暮籽继续掰扯这些。他来这一趟,看到苏暮籽现在已经是恢复好了不少精神便也就放心了。
故点头,“嗯明白了。”
而至于具体的明白些什么,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那你记得每天看护它啊啊我就先走了上去了。”纪墨岩道:“吃点什么吗?我给你去拿下来。”
苏暮籽的晚饭每日是要很晚才能入口的。
毕竟作为借宿在这与白吃的一种,哪有主人们吃,你也跟着一道吃的道理。
故不到时间,不到真正收拾的时候,苏暮籽都是会独自忍着饥饿,去等待夜晚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