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迁燃了炭,屋子里总算暖和些了。他和青鸟坐在火盆旁边伸着手烤火,见到她一双黑乎乎的小手,便架起一口锅烧了热水,倒在他破烂的铜盆里,兑点冷水给青鸟洗手。
青鸟把手放在盆里沾了点水就拿起来,然后说:“先生,我洗好了。”
“你这哪是洗手……”郎迁挪到她旁边,蹲下身,把她的双手重新放进铜盆里,细心的揉搓。
青鸟把小脑袋搁在膝盖上,歪头看着郎迁:“先生,你长得真好看。”
郎迁从没被一个姑娘当面如此直白的夸奖,顿时耳根一红,嘴上却说:“只是皮囊而已。”
“先生,你为何要住在这个破屋子里?我听别人说你不是这里的人。”
“我是来赶考的,过了冬后,要去参加春闱。”
“我知道!好多像先生这样聪明的人都要去赶考,还会写诗,听说中了一个什么元宝之后就能住大宅子,娶很多漂亮姑娘。”
郎迁哑然失笑,把她洗干净的手拿起来,发现找不到布,索性就用自己的衣裳裹住她的手给她擦干净水。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来这里不久,跟着我的主人四处游玩,所以经常趴在墙头上听人讲些闲话,再回去说给我的主人听。”
青鸟是个小话痨,自顾自地哒哒哒说了一堆话之后,突然停住:“先生,我饿了。”
郎迁举起食指,哦了一声,起身去角落里翻了几个番薯过来。
“我这里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吃,就勉强用这个饱腹吧。”
青鸟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屋子,叹气:“先生,你这里实在是一贫如洗。你看你都这样清瘦了,还整日喝些掺水的白粥度日,这样下去你如何熬到春天?”
“日子虽过得寒酸些,但心中有自己追求的东西,所以并不觉得苦。”
青鸟说:“那先生可要好好温书,以后就能住大宅子娶漂亮的姑娘了。”
郎迁把烤好的番薯递给她,谁知这姑娘拿过去也不等凉也不剥皮就放到嘴里咬,烫得站起来满屋子跳。
最后还是得他拿回来给她剥干净了才递过去,青鸟就问他:“先生可有心上人?我可以帮先生传递爱意。”
“你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怎么对男女之事懂得这么多?”
“这是我的职责,帮相思的男女传达爱意和牵挂。”
郎迁又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话,只自嘲道:“我出生贫寒,怕是没有哪个姑娘愿意与我吃苦。再说,考取功名是为展示才华,施展抱负,并不为其他。”
“先生切不可妄自菲薄,像先生这样好的人会有姑娘喜欢的。”青鸟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也是姑娘啊。”
郎迁望着她,忽然觉得这姑娘的笑格外的好看,虽然身处冬月,但好像见到了春天的明媚。
青鸟在求知学堂待久了附近的邻舍便打听起来,有热心媒婆还上门来要为郎迁去说媒,吓得他一连几日都告病未开课。
青鸟还是日日都来,来时仍不喜欢走正门,非要翻墙,还背一捆干柴,兜里揣些野果子来给他。
郎迁觉得这样下去对她影响不好,便有要赶她走的意思,谁知她一点也不在乎,反而比他磊落坦荡,倒是郎迁觉得自己过于小气了。
“先生讨厌青鸟吗?”
“从未。”
“既然先生不讨厌我,何故要赶我走。我与先生相处极好,喜欢先生,所以才日日来看先生。”
郎迁耳根又是一红,他轻咳两声,有些尴尬道:“喜欢这二字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青鸟点点头:“知道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