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虞潇竹满眼震惊。他不为这个消息而震惊，而是觉得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都没有能铲除他，而十分震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日，整个密道应该被烧空了才对，柳翠烟是绝无生还的可能……”

“只有一种可能，钟离晨在后山，被人救了回去。”

副尉缓缓地说道。来看钟离晨在对擂失败以后，有人蹲守在后山了。

“没想到，全门派上下，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件事。”虞潇竹有些后悔，那时候他们也在，居然没有发现这件事。

他转念一想，问身旁的副尉：“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真的确信吗，是钟离晨？”

“倒也没有看见他的全脸，他脸上带着纱。”副尉回想着。

“只有半张脸就很难说是不是他了。”子岸显得有些紧张，毕竟没有了赫派这个中坚之力，整个平定山没有镇压的门派，恐怕会大乱武林。

“那人身旁跟着一个女子，是京城名门，司家的大小姐。”

“什么？”

虞潇竹早就听司昀说过，自己的妹妹司姣与钟离晨有染，看来司昀这条消息还是可靠的。

“对了，今日你看到钟离晨和司姣，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怎么了？我跟了一段，他们很警惕，我就先回来报信了。看见他们的地方是司家的典当附近，好像是往南边去了。”

“南边？那不是城门吗？”

“嗯，应该是。我跟的近的时候，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近郊，应该是城门附近吧。”

子岸端出一壶沏好的茶，缓缓落座。

他看上去十分安闲，说：“也好，我早就看出来了。仅凭司奇，是无法制约住赫派的。让钟离晨和司昀互相消耗吧。”

“可是！”虞潇竹显得有些急切，“奕鱼她……”

他好像说了什么禁语一般，刹住了车。

“没关系。”子岸的眉头一点都没有蹙，就仿佛刚刚说的话无比平常。

“司奇应该在近郊。抱歉，一直瞒着你们。”

虞潇竹有些懊恼地说出了真相，引得副尉大吃一惊。

“什么？！她在京城的近郊？难道说他要去找的目标是……”

“恐怕就是这样了。”子岸的话是越来越少了。

“要联手司奇，钟离晨就可以有个适当的傀儡了。可司奇真的会愿意吗？少主你不是说她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人吗？”

“这并不冲突。”

听着二人安闲自适的谈话，虞潇竹的心里却愈发地不安。

钟离晨的回归，仿佛预示着事情不会变得简单。

虞潇竹尝试着询问副尉更多的消息，可都被副尉巧妙地回应了，没有泄露更多。

“虞君，我劝你还是安心的生活吧。”

子岸抿着茶，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离开了京城，就不要回来了。”

子岸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香囊，上面绣着一双鸳鸯。

绣工很粗糙，大概能猜出来是出自灵珑之手。

“副尉，把它烧了。”

“你这是做什么？”虞潇竹简直不可想象，这可是他最心爱之人赠予他的物件，现在竟然……

“她昨天没有来，说明缘分已尽了。而且，没有我，她的命运或许会改变……”

子岸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变得很释然。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我大概也不会再回京城了。”

丝丝青烟飘出，这红缎面的香囊，化为了灰烬。

虞潇竹觉得自己是时候走了。

“我不会再回来了，希望你也不要追究那件事，也不要告诉奕鱼。”

“好，珍重。”

子岸没有继续凝视着那个香囊的灰烬，也没有要去送一程虞潇竹的意思。

只是把一个丝绢包着的贵妃镯拿了出来，镯子完好无损，晶莹剔透。

“一切都已经明了了。”他看着镯子低语。

“少主，您真的要放过姜长史吗？就算他是虞君的丈人……”

“我……与其说是放过，命数在此，也不必多言了。”

副尉不再多问，拿出平日里最喜欢的棋盘，一个人和自己下着棋。

“珑儿啊，这次终于有幸福平静的一生了吧。”

他微微合上了双眼。

虞潇竹果然还是不甘心，凭着记忆，找到了副尉说的地方。确实是司家的商行没错，只不过有些冷清。

“我找司姣小姐。”

他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啊客官，司姣掌柜出去了。”

虞潇竹想了许久，终究没有去司奇那里。

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或许自己还是应该回到那个地方。

他静静地轻拂着兰花，花开了一半，幽香四溢。

虞潇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许久许久。

月夜当空，月如弯钩。

“再见了，与你告别。”

他回到了虞宅，回到了南苑。

奕鱼没有睡，一人坐在庭院里面，似乎有什么心事。

“娘子，我回来了。”

虞潇竹疲惫地笑了笑，没想到奕鱼看上去也很疲惫。

不是身体或者面容的疲惫，是一种心理的疲惫。

“夫君，应该没有问题了吧？我们明天就能出发了吗？”

“是的。”

“好……”奕鱼靠在了潇竹的胸口，不愿意多说话。

她埋在胸口，所以听不太清楚。

“葵死了。”

“……是钟离晨去找司奇了吗？”

“嗯，司姣动的手，或许是意外吧。”

奕鱼的声音里悲怆没有很多，更多的是心里的疲惫。

“你说，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被卷进这些事情里？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他们是不是会好好的……？”

她小声的啜泣着。

虞潇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件事。

自己并不想与圣上有任何的瓜葛，只想要一个寻常的出身，寻常的家庭。

有寻常的父母，寻常的期待。

不要当御厨，只想开一个小小餐馆，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这些心愿，只实现了最后一个。

“夫君，到了江南，隐姓埋名，开一家小餐馆吧。”

“好。”

去江南好像变得不得不去了，换一个地方生活，就好像重生一样。

有时候，重生也好像是一次一次陷入同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