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一言不发,神态庄严,谋划着下一步。离墨问:“那批货物要如何做,放国库吗?”
死气压在屋内,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舒出一口气,这件事真的着实棘手。
难怪兵家常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半晌,低沉的声音想起:“放国库?怕是三天又要让渺一真给我偷回来了,这样,你派个人拿着这笔钱打入世家中,再一步步看。”
“是。”
布置好一切,林渊再次坐上马车于黑夜中返回宫里。
翌日,双儿一步一步帮秦瑛将官服穿好,尚衣局的人才刚拿到这次女官的身量尺寸,暂时只能先用男人的应付一下。
秦瑛将发髻高高挽起别了跟玉簪,清清爽爽,袖子口和翰林院的一众人一样束起,原先的绣鞋也换成了和男子一样的靴子,双儿打量着眼前的人,不由赞叹:“娘娘若是投成男儿身,想必也是英气十足,好看的很。”
秦瑛也非常满意自己的模样,笑着对双儿说:“整个潇湘殿属你嘴甜。”
“奴婢说得这是实话。”
踏出殿门,心想得留个好印象才是,还是就自己去吧,外出的身份庄重点为妙。眼瞧身边人跟随,赶忙打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就不必了,免得惹上麻烦。”
双儿不明所以还是能揣测到秦瑛顾虑的事情:“娘娘是怕自己的身份吗?”
“要我说啊,那些人的嘴就是坏的很,真是烂舌头。那些大人们有哪个上朝不是各种小厮陪着的。”
双儿越说越激动,瞪着守门的小侍卫:“你说,是不是!”
侍卫突然被提及一时没有适应,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去:“是,是,双儿姐姐说的是。”
秦瑛忍俊不禁,眼瞧面前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姑娘,:“无妨,注意点就是了,事情有该解决的办法,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就是了。”
说罢,自行出宫。出宫路上正巧遇见世子贺清延,想到昨日林渊与他说的是,想必他应该是要去国子监的。
遇都遇到了,如今装作没看见倒有些虚位,秦瑛停住与越走越近的人招呼道:“世子这是要前去国子监吧。”
贺清延瞧着秦瑛的装扮也是猜到了秦瑛即将要去的地方,笑颜铺面:“正是,娘娘可是顺路一起?”
“世子说笑了,我去的是翰林院,不同路。”
秦瑛继续说:“世子可是不知道我朝的科举制度?”
这天明明万里晴空,贺清延却感觉好像从天而降了一盆水浇在了自己的头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吗?”
一点一点机械似的转头,用石化的面庞对着管家,通过眼神来空中交流:“榜上的人不是去国子监吗?科举不是这样吗?她不是在榜吗?”
管家被眼神穿透,额间出了一层细汗,他心想按理说确实是国子监没错,当时小厮与他说的明明就是贵妃娘娘高中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娘娘会是个状元,此时无言面对世子的质疑,眼神闪躲只想赶快送走这座大佛自己好歇息一会。
见无人理睬自己,贺清延立刻变了一副面孔,依旧是不为所动,热情洋溢面对秦瑛:“这就太不凑巧了,娘娘可有车架,不知可否载我一程。”
管家听闻世子的请求,心下疑问再怎么不济也是个小王爷出门怎的可能没有车架,脱口而出:“世子,我们的车架……”
话还没说完,便被抢先一步:“管家是忘了吗,昨日晚上不知是何人连夜把我们的车轮子给卸了。”
“啊?”管家闻言正欲前去一瞧被贺清延拽住了手臂,“不知娘娘方便与否?”
“没什么不方便的,一起走吧。”
正欲离开,回头对管家嘱咐:“回去吧,你就不用跟来的。”
“世子!”
秦瑛和贺清延上了马车,国子监和翰林院相隔不远,也是顺路。秦瑛坐左,他坐右,马车里倒是安静的很,贺清延时不时偷瞄一眼见秦瑛并没有理他的意思,很快就又再次低下头,不禁心想早知道就不说什么要去好好学习知识了,偏生跑去了国子监,若是知道是这个结果,一开始就该说是想好好熟悉一下关边的历史还有历任每一位北蛮王的功绩了。
心下这么想更加感到悔不当初,满脸的遗憾和不满,秦瑛看出他似乎有些不对劲:“世子是有何不舒服吗?是这车内太闷人吗?”
“那倒没有。”
国子监里是有夏飘飘和罗清漪的,也不知道二人现在如何了,“世子若是去了国子监兴许可以碰到我的两位朋友。”
贺清延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朋友?”
秦瑛:“两个一起参加考试认识的朋友。”
默默思索了一会,试探性问去,“科举难吗?”
秦瑛轻笑一声,难自然是难的,过五关斩六将,一次又一次的考去,只是和她所经历的相比又难在哪呢?一句在寻常不过的话从口中传出:“三年后世子可以自己体会便知了。”
车架停下,拉开车帘匾额上的“翰林院”三个字赫然醒目,秦瑛转头:“我到了,车夫会将世子带到该去的地方,那么就此别过。”
说罢,不等贺清延反应下车径直走进里院,车内只剩他一人。
以手抚额,他不知怎的,为何每次只要一和她相处就这么累,该让管家给自己买点补品补补了。转念一想,虽说自己是在国子监,但两处在很多地方也是很有联系,接触的机会也还是蛮多的,一切还是要从长计议。
想到这,心下舒服多了。
“车夫,走,去国子监。”
进入堂内,秦瑛发现萧鹤然早就已经开始忙活了,正欲向内阁走去,萧鹤然发现了她,目光打量她的全身,用赞许的口吻说:“这样一看到有那么几个意思。”
“都是同门,别用性别看我。”
听着秦瑛这种口气,萧鹤然赶忙摇头证明自己并无此意,无奈的口气:“误会了,在下无他意思吗,快去吧,学士应该在里屋。”
告别萧鹤然,秦瑛向里屋去,钟亭正伏案埋在一堆纸张中,见有动静,抬起他空洞憔悴的眼睛随即又继续伏案。
满屋子的乌烟瘴气,书阁好多处沾染上了蜘蛛网,再看看在这差点搭上自己半条命的人,秦瑛叹息般摇了摇头。
“年轻是这样的?真不要命了熬了几天了这。”
钟亭苦笑:“父亲竟然没发现我三天都没回家了。”
“没准都快忘了有你这个儿子存在。”
低压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娘娘说笑了。”
打量四周,今日第一天也不知干些什么,钟亭也顺着她的目光,秦瑛说:“有什么是我干的吗?”
环顾了下案桌,再看看秦瑛。
“你不会是让我帮你打扫这个吧。”
“差不多,不过不是打扫,将这一摞我整好的书册送到大理寺。”钟亭的目光停留在安卓的一侧。
“现在吗?我不是该编撰什么吗?”
钟亭回答:“没错,不过今日编撰吏官去大理寺了,你正好将这些送过去再去问他。”
秦瑛答应带着这些资料前往大理寺,前去的路不远但这午日太阳毒辣,走在街道上免不了要出层汗,早知道就让贺清延自己走去了,最后苦的却是自己。
顶着毒日,秦瑛来到大理寺,许是因为羁押囚犯的地方,秦瑛感到刺骨的寒冷,身上起的汗转眼被这萧瑟的寒气吹散。
走到办案处,一个穿着翰林院官服的大人正坐于高位,想必这位就是吏官了,秦瑛踱步上前:“这是钟大人让我带给你的。”
吏官望着一叠的书册,向牢笼深处喊去:“张大人出来,这有东西!”
牢笼幽深,声音传进去阵阵回荡,回音随着真声尽传入人耳,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然而里面无人回应。
吏官的表情彰显着这是常事,见秦瑛仍杵在这不走,问:“没事的话可以离开了,大人看后会回应的。”
“我还不知道我该干什么?钟大人让我来的。”
吏官从位置上下来看了眼深不可测的监牢转眼对秦瑛说:“大人就在里面,有事的话自己去找他吧。”说完回到位置上在纸上不知画些什么。
把自己当做空气一般不存在,秦瑛只得自己前去监牢里找寻所谓的张大人。监牢的地势比平地是要矮上一些,走在里面水声不绝于耳,大抵是靠近河岸。越往里走灯光越是昏暗,血腥味刺鼻,久没有放风长年累月积压在这形成了股难闻的味道。
一步步走进里面,里处也是一张简陋的案桌,上面摆着一只烛灯,一旁是摆弄各种器具的中年男子,看穿着和刚才的叫喊,想必这位便是张大人了。
“张大人?”
闻声抬头见一身着男装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是个生面孔,“你是?”
“翰林院的,不知大人可否有安排?”
听闻翰林院三字,张百屹知道了面前的来人,“回去之后将三年内大理寺案宗给我拿来。”
说罢,和钟亭一样,继续埋头专注自己手里的活。
收到任务,不再多留秦瑛准备离开,和来时不同许是走了一遍也就没有刚才那番的试探,步伐也快了不少。
“哗啦”犯人的脚铐声传来,秦瑛停下脚步细听声音的来源,拐角处一个不起眼的牢房里一位老人正安然自若待在里面,和其他牢房不同,这个若是不仔细去瞧都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一个牢房,仿佛这一间已经脱离了整个。
秦瑛怀着好奇一点一点向前,安静非常的监牢里,一点动静都会放大许多倍,监牢里的人听到了动静看向秦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