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快,就没有逝以寻再胡思乱想的余地了。
宋白玉的唇,轻轻,摩,挲,着她的,感觉到逝以寻思绪不专注,而忽然启齿咬了一下。
旋即双臂绕到她身后,将她紧紧地禁锢。
逝以寻的双手,攀着他的肩,任他亲,吻。
随后竟也不受控制地捧住他的头,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紊,乱的呼吸,灼,烫的热度,除了越陷越深,逝以寻感觉不到其他。
就连这带着寒意的夜风,也无法平息他们。
最终,宋白玉红肿着双,唇,低低地看着逝以寻,双眸里流光璀璨,难以掩盖,他沙哑着嗓音,认真道:“我只知道,不能再让师父这么轻易地走开。”
宋白玉的这句话,让逝以寻久久回味不过来。
直到被宋白玉抱进了船舱,看着他整理床铺,某女才后知后觉地反映过来,拉着他问:“白玉啊,你方才的意思是其实为师还是有很大机会的是不是?”
宋白玉没有明确回答,但也没有明确否认。也就是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这个认知真的是让逝以寻欣喜若狂,哪里还有睡意,在床上打滚儿了几圈,硬强迫宋白玉和她一起夜话。
宋白玉哭笑不得地和逝以寻一同躺下,听她喋喋不休地讲。讲过去师徒俩如何如何,现在如何如何,将来如何如何,总之,逝以寻现在有一百个信心,相信宋白玉迟早有一天会像她喜欢他一样来喜欢她了。
不知不觉,夜就深了,蜡烛燃完,宋白玉靠过来试探性地抱住了逝以寻,将她揉进他的怀里,轻轻笑叹了两句:“师父是玉泱的尊教,一切得来不易,却又为了白玉说放弃就放弃,到底值不值得。掌门师叔知道了,恐怕会生气,将来师祖知道师父没能修行成仙,也会指责白玉祸害了师父。”
逝以寻圈紧了宋白玉的腰,喃喃道:“为师不是说了,人有所重,有所不重,你师祖和掌门师叔重的是修仙,但为师重的是白玉你一人。”
只是后来逝以寻忽略了,宋白玉最初也是重修仙的。今夜他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都不过是为了掩藏内心真正的迷惘。
坐船乃姑娘减肥瘦身的快速有效之法,这话真的不假。
在水上度过了六七天以后,逝以寻当真觉得自己的体态较以往更加轻盈,都快有了一点儿弱柳扶风的意思,在船上多行走两步,宋白玉都会紧跟身边,好及时搭一把手来扶她。
尽管逝以寻说自己没有那么柔弱,然而在船上栽了几回跟斗,撞了几个肿包以后,宋白玉说什么也不肯放任她一个人。
在船上苦熬了六天半,每天都摇摇晃晃,每天都吃加了辣子酱的腥鱼,某女的世界简直灰败不堪。
终于在一个下午,船在繁华的码头靠了岸。逝以寻顿时才觉得,金色阳光笼罩下的码头,是有多么的迷人。
终于到湄州了
逝以寻头重脚轻地站在甲板上,险些老泪纵横,特么真是历尽千辛万苦啊
双脚踏上码头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在摇晃。
一回头,船上的船夫憨憨跟师徒俩依依不舍地告别道:“道长好走呀,欢迎下回再来坐船,我们给道长算便宜点儿”
逝以寻干干笑了笑,虚浮地挥手:“下回贫道一定来,祝你们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啊”
没有下回了。你就是请我坐,再倒贴来回路费,老子也不干了。
后来,宋白玉背着逝以寻离开码头,找客店住下。
逝以寻有气无力地伏在他的肩头上,问:“白玉啊,为师还重不重?”
宋白玉道:“比之前轻了很多。”
“为师欣慰啊”坐船总算还有这样一个好处。
一连两天,逝以寻都浑浑噩噩不在状态,整天瘫在客房的床上,就连宋白玉提议带她去散个早步,或者是晚步,都丝毫提不起某女的兴趣。逝以寻正将她在船上逝去的精力,以睡眠的方式补回来。
窗外的日光灿烂了两回,再昏暗了两回。第三天时,宋白玉与逝以寻一起吃早饭时,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的精神有没有好一些,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要不,一会儿去医馆看一看。”
逝以寻喝饱了豆浆,道:“无妨,为师差不多缓过来了。白玉你不要担心。为师只是晕船的后遗症,实在不可小觑。”
吃罢早饭以后,逝以寻终于能够走出客店,打算和宋白玉先粗略了解一下湄州的概况。
这湄州应该还是很有趣的,据说隔三差五就有热闹的节日,且这里盛产烟花,和宋白玉一起看烟花,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看样子宋白玉这两天趁她不出门,将周围的地形摸得很熟。出了客店他便带着她往一个地方走。逝以寻乐呵呵道:“白玉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地方,要带为师寻乐去?”
宋白玉青衣道袍,盈风翩跹,墨发往后扬起浅浅的弧度,白皙的面皮上,眉目清然,撩人心弦,整个人似一朵将将半开半绽在清晨里的安静小青莲,教逝以寻移不开眼帘。
宋白玉看着前方,道:“带师父去一个地方。”
随后,他们到了一处脏乱差的街角,四周没什么人来往,店铺也几乎没有,想来,任谁看了街角两边蹲着的几排身着破朽的小孩童乞丐时,都会绕道而行。
从小乞丐们看见宋白玉来而表现出的由衷的欣喜之情来看,他这两天和他们混得不错。
“白玉哥哥”一群小孩子蜂拥而上,霎时将宋白玉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宋白玉蹲下身去,和孩子们处在一起,面上带着在人前鲜少有的温暖而明朗的笑意,和他们说着话。
这种场面,着实很暖人心。就连逝以寻在一旁看着,也是感到很温馨的。
宋白玉对这种苦难孩子,很宠爱,这一点儿也不难理解。因为他自己小时候也和这些孩子差不多,吃尽了苦头。眼下他对孩子好,也是因为他年少的时候,也渴望有人对他好,只是这么想一想,都忍不住要心疼他。
宋白玉跟小孩童玩儿了一会儿,才想起逝以寻在一边,连忙将她介绍给他们。
几个热情的男孩子围过来叫“逝姐姐”。而女孩子则统统离不开宋白玉,还有几个年纪特别小的赖着宋白玉要他抱。
真是好早熟的孩子啊
逝以寻叫了几个男孩子随她一起上街去。
在一家包子铺前,他们丝毫不掩饰那双一看见热腾腾的包子就发光的眼睛。逝以寻对老板道:“店家给贫道来两笼大肉包。”逝以寻看着蒸包子的大蒸笼,改口,“三笼罢。”
老板动作麻利,很快将三笼大肉包摆了出来。
逝以寻对着一张张雀跃的小花脸,问:“你们能不能把这些抬回去,分给你们的小伙伴?”
“能!”他们坚定地点头。
后来,逝以寻走在后面,看着小乞丐在前面趔趄地抬着包子,满载而归。他们虽然抬得艰辛,但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显然乐在其中。
努力过后尝到的果实,才会从心底里发甜。
回到街角以后,他们将三笼包子一一发给别的小孩童。连宋白玉抱着的小女孩手上,也揪着两只包子满足地啃。
宋白玉放下小女孩向逝以寻走过去,眉间柔和的笑意向她绽开,比明媚的阳光还让人晃眼。
逝以寻眯了眯眼睛,吹了一声口哨,拿出一只包子塞到他嘴巴里,自己也咬住一只,囫囵道:“白玉你也试试,味道真不错。”
随后,师徒俩坐在满地灰尘的街边,看着小乞丐们开心满足地饱餐一顿。
“谢谢师父。”他侧头,薄唇如勾,完美无暇。
逝以寻努嘴道:“从前游历的时候,你我师徒又不是没遇到过此等情况,为师老早不就说了,白玉要谢就谢自己的善心。”
逝以寻眯着眼睛看着他,笑得花枝乱颤,“不过,要是白玉真想谢为师的话,就亲一下为师?否则什么都不要说了。”
榜样的力量是伟大的。不想,今天大肆送包子的举动,惊扰了湄州的贵族阶层。
隔天师徒俩的事迹就传开了,贵族阶层有不少也学着他们对一群孩子送来了人文关怀。
尽管其中真心实意的成份很少,但一群孩童从实际上得到了利益,说不划算也不完全对。
宋白玉说,再过些日,湄州有个插花节,师徒打算过了插花节,再往下个地方走。这个插花节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玩儿插花,大都是姑娘们相竞比赛,插出来的花艺可以送给当场的男子。不过能让姑娘们送花的男子,在姑娘们心中一定非同一般。
宋白玉一给逝以寻大致讲了下以后,逝以寻立马就让宋白玉也去报个名。要是能在湄州插花送给宋白玉,她也不虚此行了。
彼时,宋白玉正挽着双臂,听闻了逝以寻的决定,挑挑眉,不置可否地轻轻佻佻:“师父也要参加?”
逝以寻挺了挺胸膛,道:“怎么,有规定为师不能参加?哪个规定的?”
宋白玉道:“没有哪个规定师父不能参加,只是师父以往没有插过花。”
“白玉你的意思是,为师不行?”
宋白玉垂下眼,唇角敛笑:“弟子没有那个意思。”
逝以寻站在宋白玉面前,无奈他比她要高出一个头,她只能踮着脚,拍拍他的肩,道:“白玉你等着,为师一定送你一盏,别人无法比拟的插花。”
后来宋白玉给逝以寻报了名。
为了这回插花节,逝以寻还临时抱佛脚地去学习了几招。不用交学费,只需要往姑娘群里扎堆即可,这个时候,姑娘们谈论最多的不正是插花嘛。
于是逝以寻这几天早出晚归,相当专注。而宋白玉,依旧每天都去街角那里,跟一群小乞丐玩耍。
只是逝以寻没想到的是,她就一会儿没有看住宋白玉,就有花哨的蜂蝶往孟桓卿这里扑啊
这天,她又去姑娘堆里混了半天,晌午的时候打算去孟桓卿那里突击。不知道他看见我突然出现会不会很开心。
路上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妇人。似乎生意不怎么好,她的长棍子上插满了红彤彤的糖葫芦。
逝以寻走过两步,脑中灵光一闪又倒了回来,问妇人:“你这糖葫芦怎么卖?”
妇人道:“两文钱一支。”
逝以寻接过妇人的糖葫芦棍,从怀里掏出五两银钱,再问:“够不够?贫道把这些全带走。”
妇人一喜,对逝以寻连连躬身道谢。她便扛着糖葫芦棍,招摇过市,一边手里也取了一支下来,一路吸着走。
后来撞见一对年轻的。小姑娘比较嘴馋,看见了逝以寻的糖葫芦,便朝她跑了过来,蹦蹦跳跳的煞是可爱。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位颇显得无奈,但又对姑娘万分宠爱的青年。
姑娘指着糖葫芦道:“我要两支糖葫芦!”很明显,这小姑娘是将她当作卖糖葫芦的人了。
那么,她要不要将错就错呢?逝以寻眯着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开口道:“两支么,一两纹银一支,一共二两纹银。”
小姑娘顿时就皱起了秀眉,咕囔:“怎么贵了一点啊,我记得前两天买的时候,没有这么贵的啊”
这姑娘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一两银子和两文钱,贵的不是一点点好吗?
逝以寻望了望头顶的明日,唏嘘道:“姑娘,涨价了啊,本钱贵了啊。你看天儿越来越热,糖葫芦不好保存,否则容易化哩,所以都普遍涨价了。”
怎知后面的青年更加糊涂,后脚跟了上来,不仅没有对逝以寻的胡编瞎话起怀疑,反而二话不说就掏了二两银子放在她手上,然后抬手抽了两支糖葫芦,温柔地递给小姑娘,两人浓情密意地走开了。
逝以寻望着那双男女的背影,咽了一只糖葫芦,不由顿生感慨,还真的是很土豪啊
随手掂了掂得来的二两银子,于是她又多走了两条街,用二两银子去别街再买了十支糖葫芦。
先前还担忧糖葫芦不够那群小家伙破败的,眼下看来完全不必她担心了,她现在就是再多吃两支也是有余的。
走过几条偏街,逝以寻三两下就拐到了街角。果然熊孩子们正拉着宋白玉玩儿,看起来既活泼又欢快。
本来,她的心情也是颇好的,但眼角的目光离奇般地往旁边一扫扫到了一位浅碧色的妙龄姑娘时,逝以寻震惊了。
姑娘此时挂着梨窝浅笑十分甜美,看宋白玉和孩子们一起玩儿看得很开心。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宋白玉。
突然间,震惊之余,逝以寻就有些不开心了。这是她有情敌了的状况吗?
情敌似乎送来了不少精致的点心,让孩子吃得相当满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呢?
“白玉哥哥”甜甜的声音跟孩子们同样这般称呼宋白玉,然后就跟着一道儿跑了过去。
情敌诶,虽然她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但逝以寻能让她得逞吗?
身体本能地就比思想快了那么一步,扬起嘴角就吹了一声口哨。宋白玉透过围绕着的孩子们,一下将视线投了过来,看见了她,淡淡一怔,旋即令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一般地笑:“师父今日好早。”
“幸亏为师来得早。”不然就让情敌趁虚而入了呀!
逝以寻将糖葫芦棒往这么多双晶晶闪闪地眼睛下一横,他们的目光像是被糖葫芦紧紧黏住,扯也扯不开。
“想吃糖葫芦?来叫声逝姐姐来听?”
“逝姐姐”
和精致的点心相比,看来他们还是更倾心大肉包和糖葫芦。
碧衣姑娘一时被冷落,显得有些尴尬又有些委屈。
宋白玉隔了一会儿才向她介绍道:“这是我师父。”他再向逝以寻介绍,“这是唐小姐。”
情敌面对面,输什么也不能输了风度和素质。
于是逝以寻友好地与她相互点头示意。经宋白玉的细说,她才知道原来,这个情敌也是个乐善好施的好姑娘,大抵是湄州哪个望族的千金小姐,叫唐姻。
唐小姐站在边上,逝以寻也不顾及有她,摸遍了整个衣兜,才摸出随身携带的宋白玉之前给她的手帕,踮着脚,象征性地给宋白玉擦拭额际,边道:“白玉啊你热不热,为师见你出汗了呢,帮你擦一擦。走,我们去阴凉处罢”
宋白玉额头一跳。她知道他没出什么汗,但唐小姐看着,就是没汗,她也得擦出一点儿汗来呀。
这一招果真很有用,唐小姐一看了,顿时就无所适从,只好绞着手帕,软声道:“白玉哥哥,我见天不早了,我,我就先回去了。”
她水盈盈地再看了逝以寻一眼,“白玉师父,唐姻先行告退。”
逝以寻淡淡道:“那唐小姐请慢走。”
唐小姐相当有礼数,先福了一个礼,才柔婉地转身。
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这是个很有竞争力的情敌啊。
唐小姐走后,逝以寻拉宋白玉坐在阴凉处,进行了一番深刻的交谈。
她看着宋白玉淡淡的表情,心里醋意横生道:“那个唐什么的小姐怎么会来这里,你什么时候跟她认识的,你对她感觉好不好,为什么你都不事先跟为师说一声呢,为师又不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
一口气说完,宋白玉哭笑不得地看逝以寻,道:“师父,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呢?”
逝以寻颓然垂头:“罢了,白玉,你还是不要回答了,为师怕答案不满意。”
这时,一个小花脸跑过来,开心地递给宋白玉一支糖葫芦。
宋白玉接了过来,先喂了逝以寻一只,再自己吃了一只,道:“我和唐小姐,什么都没有。”
他的话就像嘴里的糖葫芦,总是简短得发酸,可回味的时候却总是甜的。
随后,她没有再问更多有关唐小姐的话,那样她怕宋白玉觉得她不够大度。
逝以寻其实对宋白玉还是比较放心的,要打败情敌,不能从他这里下手,得从唐小姐那里下手。
于是,逝以寻与宋白玉无比善解人意道:“为师知道,白玉怎么会和唐小姐有什么呢。唐小姐一个大家闺秀,能来这样的地方,也着实不容易,她是个有善心的好姑娘。”
逝以寻向宋白玉表示了她很放心他和唐小姐相处。
实际上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依旧每天让宋白玉来这里,和一群孩子相处,而她自己则继续往姑娘堆里扎。
只是,逝以寻会时不时来个出其不意的大突击,让唐小姐想对她的宝贝徒儿有个什么想法,也不得纾解。
起初,唐小姐对逝以寻颇有幽怨呐,只是她一向都是对这小姐笑脸相迎。笑里藏刀,某女诠释得甚是准确。
今天下午,唐小姐来找宋白玉了,正巧逝以寻没去学插花,和宋白玉一起坐在街沿,看孩子玩儿老鹰捉小鸡。
唐小姐是坐着轿子来的,下轿以后,无一例外地将带来的糖果分给大家。她走到师徒面前,盈盈行礼道:“白玉哥哥,白玉师父。”
逝以寻微笑着点头,道:“唐小姐好,日日坚持不懈地行善,小姐让贫道好生感动呐。”
唐小姐秀脸红了一红,偷偷含羞地瞄了宋白玉一眼,被逝以寻不可抑制,突如其来地猛咳了一声,吓了一跳。
逝以寻擦了擦嘴巴,笑道:“不好意思啊,贫道咳疾又犯了。”
隐约间,宋白玉似乎嘴角轻抽了一下,隐隐淌着笑意,等逝以寻细心去察觉,却又了无踪迹。
唐小姐与他们无关痛痒地闲聊了几句,随后表明了来意。
她取出两张请帖来,一张给宋白玉一张给逝以寻。
道是,她家父亲,即将六十大寿,邀请他们师徒二人前去作客。
这有人作寿是好事呀,况且人家帖子都送上门来了,他们不去说得过去么,那样太大牌了,不是他们师徒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