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46章 绯颜(1 / 1)凉凉公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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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围着鱼缸转了两圈,道:“难怪今早一起来,本君就觉得它不怎么有精神。”

后来这位君上没顾柔弱的律泽寡妇那悲凉欲戕的神情,问我:“你们做的烤鱼味道如何?”

我道:“极好。”

君上面皮上露出一丝欣慰:“那就好,就让这鱼儿临死之前再做一番大善事罢。”

我一愣一愣的,看着道殊温温笑着起身去鱼缸里逮住了那只要死不活的七彩暖鲤,开始干净利落地收拾了起来

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烤鱼不仅可以填饱肚子,还可以救人于危难。

我与道殊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bnn嫩的律泽蹲在一边,红着眼圈儿幽怨地看着他的君上一丝不苟优雅地吃着道殊替她烤的鱼,竟有些与“小寡妇”三个字合拍。

我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怎么样,味道不错罢?”

君上吃完最后一块鱼肉,扔下鱼骨头,掏出一方淡紫色的锦帕,闲闲地擦拭了手指起来,道:“没令我失望。”她狭长的眼梢一抬,侧着眸子睨向律泽,“小娘子,你今日让人去荒海捞鱼,送进莲池谷来养着。本君想吃鱼了。”

律泽抹了抹眼角,凄楚地起身走了。

君上看着道殊又若无其事地道了一句令我震惊非凡的话:“你凤族的火也不尽是一无是处。”

她竟晓得火夕是鸟儿!

道殊微微一点头,道:“谢绯颜姑姑夸奖。”

这厮攀亲戚也攀得忒离谱,品种都不一样,还硬要扯在一起唤人家一声姑姑!

“那你说说,你们鸟族来这莲池谷作甚,莫不是也想像对付火麒麟那般对付我、一把火将我的莲池谷烧了?”

道殊不紧不慢道:“起初负伤坠下此谷时,小辈并不知晓此乃绯颜姑姑的圣地,冒犯了姑姑是小辈之过。不过四海荒皆知姑姑一直隐于东海之下,如今却又出现在一座山谷里,哪个又事先就晓得这是姑姑的地方。”

女君上似吃了瘪,默了默道:“最狡猾不过你们凤族。本君在东海住了许多年,颇觉得有些无趣,于是才上了岸来住些时日,不想让大家知道,你且莫要说出去。”

“这个自然。”

“你真是负伤才掉下来的?不是你们天界的头头派你来消灭我的?”君上又狐疑地看了道殊一眼。

“不敢。”道殊毫不含糊道。

“不敢不等于不会”,君上站起身来,无谓地伸了伸懒腰,“不过就算会也不等于能。火麒麟他也太逊了,就这样被灭族干掉了。”

道殊平静地应道:“绯颜姑姑说得甚是。”

他们的谈话结束,我这才敢插嘴,拉了拉道殊的袖子,小声唏嘘道:“你何时有了这么个高级别的姑姑,这也太便宜你了!”

道殊侧头看向我,我不及收敛下对他的鄙夷,他也不避讳,淡淡挑眉道:“龙族第二代单传神裔,饶是四海荒都尊绯颜君上一声姑姑也不为过。”

我瞬间顿悟,连忙和气笑着狗腿地跟着唤了一声:“绯颜姑姑你好。”

绯颜君上看着我,亦和气地摆着手道:“你就莫要叫我姑姑了,虽是辈分摆在那里,他们鸟族这样叫我尚且占些便宜,但你一这样叫我,就让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复当年之青春年少了。”

我咧嘴问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呀?”

绯颜君上忒不摆什么架子,径直道:“你且称呼我本名绯颜。”说着她便吃饱喝足地走出了屋,走了几步悠悠一转身,补充了一句,“唔,叫我绯颜同窗也可。下午你随我来听夫子讲课,眼下可随处转转。今日中午也还吃烤鱼。”

据说我与道殊掉进的这座深邃的山谷叫做莲池谷。莲池谷里偷偷摸摸地居住着一位上古神祗后裔龙族的女君。女君名叫绯颜,是位随和且喜钻研学问的女君。她不愿四海荒有哪个知道她上了东海海岸并居住于此,并误以为她是一位不学无术的女君,于是以龙族神印封印于莲池谷张开一个结界,将整个山谷都笼罩在其中。

因此我不由得生出些感慨,我与道殊能在神印的封印之下还能调入山谷,委实算得上是一奇遇。大抵恰恰那个时候,神印它怠于值守打了一个瞌睡。

绯颜女君今早离去时说,我与道殊可以在山谷中随处逛。于是我们也不跟她客气,大摇大摆地出了小黑屋,当真随处逛了起来。

这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我与道殊是昨天夜里被抓进来的,因而看不清楚此谷中的景色。如今出了小黑屋一瞧,谷中地势起伏河流绵延,花草树木一派飘黄之色,经山涧泉水飞溅卷起了一股凉润的风缓缓一拂,黄叶纷纷飘落,俨然一副深秋萧条之色。

却是极其雅观的。

恰逢律泽奉羲和女君之令带人去东海捞了鱼回来,碰上我与道殊重获自由,没给我们一个好脸色。

彼时我与道殊正站在一棵杏树下,我让道殊上树去给我摘熟透了的杏子,律泽便好巧不巧往树下经过,看见了我们,很不友好地自鼻子里呼出一声娇哼。

“小律壮士!”我叫住了他。

他扭头,大抵是没料到我仍旧是唤他壮士,有些不自然地应道:“干、干嘛!”

我问:“你们今日捞了多少鱼呀?”

一听到鱼,小律壮士立马愤了,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们两个杀鱼凶手!”

“这话你让我们两个听到就是了,千万莫要让别个再听到。”我好心提醒他道。

他一脸茫然:“为什么?”

我道:“今早你们君上不是也吃鱼了吗,她莫不是也是杀鱼凶手?而且今日中午大家都是要吃鱼的。不吃鱼的壮士不是好壮士。”

小律壮士憋着,不说话了。神情颇惹人怜爱。

道殊适时地自杏树上跳下来,手里拿着几只杏子在自己的袖子上擦了擦,随后才递与我两只。

我有些不满地接过来,看着他手里还有好几只不给我,酸着牙槽道:“你怎么不全部给我。”

道殊眯了眯凤目,道:“吃多了不好。”

随之,道殊做了一骇人的举动,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料。他竟也另拿着两只杏子在袖子上擦了擦,然后递给小律壮士,问:“你要吗?”

莫说我毫无防备,小律壮士简直就是手足无措。他看着道殊,脸“刷”地一下红了个透。

半晌,就在我以为他是不会要的,准备替他接下时,他却低着头,爪子飞快自道殊手上扫过,将两只杏子抓进了手里。

而后飞快跑开。

跑了几步过后他又停了下来,结结巴巴道:“一、一会儿,你、你们记得回来给君上烤、烤鱼!”

看着小律渐渐跑远的背影,我问道殊:“你为什么要给他杏子?”

道殊语气淡淡道:“我们是客人。”

我再疑惑地问:“那他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

道殊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袖,道:“能有那样的反应,很正常。”

一时我没有领悟过来他话里的含义,后来偶然想起当初在九重天时,看众多花痴仙子们对待这厮的反应,我才猛然惊醒,不正正是小律那般欲语含羞,且又惊慌失措的模样吗?

难怪道殊说正常。看来小律壮士他快要不坚贞了。

道殊牵起了我的手,手心里传来的冰凉之感让我蓦地醒神儿了过来,惊道:“你的手怎的这样凉。”

道殊道:“是这里的天凉。”

天凉吗,为何我却没有察觉。我狐疑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见他颜色有些许不同往日的苍白。

“怎么了?”我问。

“没事。”他牵着我不知不觉穿过了出谷的巨石,往谷外走去。

在看见了当初掉入的那潭温泉池时,我不禁出声问道:“你莫不是现在就欲带我飞出去罢?”虽说当时没想到会掉进这里,也想着要出去可突然现在要出去了我却又没打算好要去哪里。

反正暂时是不敢回魔界。

“你想太多了。”道殊放开了我,径直走到了温泉水中,将大半身子都泡在水里。湿润的水汽漂浮上来,将他的眉目都染得氤氲起来。可是面色却仍旧是显得苍白,双眉微蹙。

我在岸边蹲了下来,细细端详了他半晌,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有可能他是在练什么功,练功是最忌打扰的,于是我很识相地没去打扰他,而是默默地将他怀里方才没给完我的杏子掏出来,在水里洗洗吃。

道殊冷不防抬眼睨着我:“你在干什么?”

“嘘”我道,“认真练功莫要说话,当心走火入魔。”

我话一说完,道殊就呕出了一口血

后来直到我吃完了几只杏子,也未见道殊的状况有所缓解。我不由得够着手去碰了碰他的额头,一片冰凉,问道:“你到底在练什么功啊,这温暖的水也不能使你驱寒吗?”

哪想道殊阖着双目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整个身体竟毫无意识地缓缓下沉了去。我一惊,连忙顺手往他肩头抓去。

然而我将将一碰上他的肩膀,他却似突然又有了意识,伸出一只手扼住我的手腕,下一刻用力一拉,生生将我拉进了水里!

不等我挣扎,两只如水草一样的手臂将我的腰牢牢缠紧,我身体贴着坚硬而冰冷的胸膛顿觉有些窒息。

这厮随时都可吐火一向是炙热的,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周身冰冷?

他抱紧了我,像是想要从我身上汲取一点温暖,与我交颈呢喃:“你别动,我冷”

火神火凤凰,居然怕冷。

然而闻言我终是没有多动,任他在水里抱着我,渐渐安稳下来,宛若睡着了一般无声无响。

我沉吟了下,还是伸手探上了他的灵台。

我一直都知道,我父尊是何等的厉害。道殊敢在我大婚时,只身一人闯魔界,必然没有好果子吃。尽管他还能在我父尊眼皮子底下有命逃跑。

只可是他一直没与我说起他的伤势,也一直表现得十分的从容淡定,我私以为这有奇特功效的温泉已经治好了他的伤。

一触到他的灵台我才发现,他身上竟还有一股子夹杂着父尊气息的冰寒之气。寒气对于他来说,是很严重的伤。

还记得上回这鸟儿中了火麒麟的招,阑休又往他身上注了水属性的冰寒之气,使得他体内火属性与水属性形成了对抗之势而差点危及性命。

还好这回纯属身体上的创伤,并没有危及元神。

许久,直到水里腾起的水汽渐渐开始发热,熏得我也跟着热得紧。身体虽是泡在水里,可还是能感觉得到在发汗。整个原本幽蓝的水潭眼下正渡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道殊得到缓解了可再这样下去我就不妙了莫非他是完全松懈了以至于自己属火的仙力流失到了水里罢?

如此一想,我有些急了,拍了拍道殊的后背,问:“道殊你掉东西了,你的仙力流入到水中恐怕会将这水潭烧干。”

道殊不吭声。

我舔了舔紧张得有些发干的嘴,又道:“我、我也会被烧干的”我用力推了推道殊,可他却宛若与我镶嵌在一起了,一点松动的痕迹都没有。

如此我坚持不懈地努力了好几次,皆不见一点成效。我耐心全失,用力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悲愤道:“老子要是死了,就诅咒你一生不举一生孤独!”

热得我浑浑噩噩之间,总算迷迷糊糊听见了他一声吃痛的闷哼。我正努力地辨认那究竟是不是幻听,忽然眼前一片光景旋转,我直感觉自己脱离了水深火热之境地

“流锦流锦”有人在边拍我的面皮边焦急地叫我。

我张开眼,见是道殊,蹙着眉眼底里一片焦色。他全身湿哒哒的,浓密的墨发贴在脸颊上,睫羽上还流连着细碎的水珠,鼻尖上一滴水蓦地滴在我的面皮上,温热未褪。

他面色已经缓和了过来,见我清醒,便长臂将我有力地揽进了怀里,叹息道:“方才失了分寸,对不起,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离我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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