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总归是她对不起笙歌。

是卫家连累了她!

卫淑凝抿了抿唇，嘴角因高热而长出了一圈细泡，痛痒难当。

她这辈子欠笙歌的，恐怕永远也无法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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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笙歌没有防备，被推倒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淑凝向管事姑姑求情，让她与姐姐同在长乐宫任职，日子虽难熬，两人也算有个照应。

方才去厨房为淑凝煎药，路上碰见了大宫女秀珠带着几个婆子迎面而来。她是祥妃从娘家带来的女婢，平日贴身侍候，颇得宠爱，因此好不傲气。

她素来爱找茬，便拦着笙歌的去路争执起来，忙乱间笙歌被一个婆子狠狠推了一把。婆子做惯粗活力道极大，那是一介弱质女流所能承受，于是狼狈地趴在雪上听着秀珠肆无忌惮的嘲笑。

眼神空洞，皆是疮痍。

秀珠眉目冷邪，一口唾沫淬在她脸上，“臭丫头，在长乐宫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不把祥妃娘娘放在眼里。”

卫笙歌抹去脸上的污秽，只觉得羞辱难当，小脸惨白得渗人，“淑凝病重，我只是着急为她煎药，晚了可不好。如有冒犯，还请秀珠姐姐不要计较。”

那人冷哼一声，嗤笑道，“卫淑凝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拿来压我?”

“还请姐姐不要阻拦。”卫笙歌一窒，讲不出话来，只能踉跄着爬起，绕开秀珠，往厨房走去。

秀珠本想再拦，被身旁的婆子劝下，“秀珠姑娘莫气，娘娘还等着我们，别误了正事。”

秀珠这才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带着一众婆子朝正殿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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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珠玑，暗香浮动。

祥妃身姿袅娜，肤如凝脂，正由手脚麻利的婢子伺候着梳洗更衣，铜镜里映出一张娇媚的容颜，眉间一点血色朱砂钿。

秀珠捧着珠钗翠环，默默静立一旁，时不时往殿外看去，若有所思。

祥妃等着挽髻，见她如此心不在焉，顿发怒气，“秀珠!”

“奴婢在。”秀珠一凛，急道。

“怎么，伺候本宫你也能走神，不情愿?”祥妃嗔道，“还不为本宫梳妆!”

秀珠不敢顶嘴，忙取了首饰替主子整理妆容。待祥妃面色稍缓，这才谨慎开口：“娘娘，这卫淑凝还病着，也不知道何时才好，这该怎么处置她?”

祥妃眉峰一跳，眸中多了些愠色。

若是寻常宫女，寻个错处把她处理了便可。可这卫淑凝身份特殊，是朝中重臣之女，虽已落难，可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是贸然行事，让他人知晓卫淑凝在她长乐宫里出了事，她只怕也不好交代。

“先不管她，扔在杂役房里，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便是。”

秀珠低低地应下了，也不多说什么，继续手上涂脂抹粉的活计。

主仆二人处处针对淑凝和笙歌也并非无事找事。

换做从前，祥妃性格张扬又独得盛宠，自是无所顾忌。但自打卫淑凝进宫以来，难得地能让祥妃有了些危机感。

只因宫人们茶余饭后的一处谈资。

卫淑凝比祥妃貌美。

不光姿容，甚至身段气质，都比这红墙里所有的女人更为出色。

祥妃心神难安，她先如今虽身怀有孕，皇帝对她也算恩宠有加，但始终感觉那个男人是逢场作戏，每每与他撒娇时，他嘴角含笑，眉眼却聚着一股子不易被察觉的冷意。

女人大多都心思细腻，旁人也许看不出来，只道她福泽深厚能得皇帝专宠。可她自己却深知，伺候帝王侧是一场豪赌，天子之心深不可测，绝非她聂芸能够掌控。

整装毕，祥妃凝视镜中那年轻昳丽的容颜，忽然忆起昨夜梅林盛景。白雪覆红梅，四下一片寂寥，她本意与皇帝相遇，却久寻无人。在勾栏小路婉转间，蓦然见远处他一袭明黄锦衣着白氅，雪落衣襟融于水，也是无尽的温柔。

盛景并非梅与雪，是他静静站在那，就够叫这天地黯然失色。

回过神来，祥妃伸手抚上肚腹，神情有着初为人母的淡淡喜悦。这可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是位公主也无妨，待她诞下腹中龙子，届时荣宠与后位皆是她囊中之物。至于其他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陛下晚间会过来用膳，秀珠，你可要精心准备。”

“秀珠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秀珠应承着，唤了婢子一同退出寝殿往厨房走去，离厨房不过十丈的位置，见卫笙歌从厨房里跑出，端了药碗急忙往杂役房而去。

秀珠望着笙歌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了些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