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姝觉得这睫毛生得极好,便托腮低头,往他脸上细瞧了一瞧。
她这人吧,比较肤浅,对任何美丽之物皆忍不住欲多看上两眼。
哪怕单只是个睫毛。
她这一瞧才发觉,沈辞的皮相或许不甚出众,骨相却绝对算是个美人胚子。
他骨相线条流畅,独具气韵,平平无奇的五官刻在骨上,便好似灵璧雕就了简单纹饰。
纵使璧上雕得是世间万象中最普通的花鸟鱼虫,亦难掩玉本身的温瑜。
姬姝揉揉酸涩的眼,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睫,同他作了对比。
果真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沈辞的睫毛竟比她的还要长上几分。
卧槽完了她手痒了,她想要……
一根一根拔掉沈辞的睫毛诶。
——是的呢,她这人不单肤浅,还善妒。
沈辞的睫毛生得比她的还要长,这如何可以!!
据说浅昏迷之人只有在受到强烈痛觉刺激之下,方能做出简单的防御回避反应。
姬姝摸摸下巴,想着即便她今日拔光沈辞的睫毛,昏迷的沈辞亦不知晓是何人所为,便有恃无恐把手往沈辞面上摁去。
软软的,薄薄的。
诶嘿,抓到了抓到了!
准备准备——
三二一,拔鸭!
便在姬姝揪住一根长睫,将将要痛下杀手之时,白净少年却如有意识般的皱了皱眉头。
咦惹,不会吧?
人醒了??
做坏事翻车现场???
姬姝蓦地身子一僵,动作倏然顿住。
她又双叒叕偷偷摸摸地瞄了眼沈辞。
哦,没醒,吓死她了。
不对不对,她怕个什么劲儿,要真醒了,便忽悠他说他面上有蚊子嘛。
姬姝乏味地撇撇嘴,慢吞吞缩回了手。
也罢,看在沈辞是因替她挡剑方昏迷至今的份上,姑且放他一马,便不拿他找乐子了叭。
姬姝趴在床头发了一阵呆,觉着窝在这处还不如回府去嗑嗑瓜子看看美人来得快活,便拍拍衣裳起身欲走。
*
便在此时,偏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青稚药童端着一碗乌黑浓稠的汤药,躬身走进屋内。
他看了姬姝一眼,轻声请求道:“还望殿下挪步,容小的给沈伴读喂个汤药。”
既是正事,姬姝便并未为难于药童,人同小马扎一道往边上蹦哒,为药童让开了道。
药童将白瓷大碗搁在一旁的桌案上,又小心翼翼把沈辞扶起来,身后给沈辞垫了一个靠枕,方取了汤匙来喂。
药童舀了一勺粘腻药汁,慢慢靠近沈辞的嘴唇,一点一点倾倒。
即便如此,药汁仍顺着沈辞的下颚流散。
照这般下去,每喂一勺,药汁便要洒出大半。
沈辞双目紧闭,喉咙微动,无意识地吞咽着微薄药汁。
——委实太过浪费了。
不,关键不在于浪不浪费,是熬制这药耗时颇长,再熬已来不及,若只喝下这微乎其微的量,又哪来什么药效?
药童看着沈辞,顿足搓手,颇有些发愁。
不得已,他微微转首,向姬姝求助道:“殿下……这该如何是好……小的好像……喂不进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