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这一走,阖府的婢女仆妇便再无人比怀瑜地位更高,而姬姝又未曾指名道姓由谁人接替金嬷嬷之位,金嬷嬷原先执掌的事宜便自然而然落到了怀瑜的手里。
怀瑜素日里要处理的事物海了去,更遑论发卖仆人自来便是各府常有之事,并不值当她多加费心,且这事又颇为久远,她今儿自是好一顿思量方回想起。
“那……是谁执行的发卖事宜?”姬姝按按太阳穴,又蹙眉问道,“又发卖往去何处了?”
“执行之人是奴婢手底下的萍儿,”怀瑜话音一顿,轻声补充道,“至若发卖去何处……这奴婢倒并不知晓,毕竟此事未经奴婢之手,奴婢亦不甚清楚。”
“嗯……”姬姝微微颔首,付托道,“你明日替本宫查一查金氏……与她那独子的去向,倘若能找得到这二人,便替本宫将二人带回府上,本宫有几句话要询问他俩。”
怀瑜恭谨地福福身子,垂首应道:“是,殿下。”
——不过,殿下忽寻金嬷嬷做甚?
怀瑜心底很是疑惑,却到底碍着身份,未曾把话问出口。
她自小在皇宫里长大,宫中生活如履薄冰,导致她养成个谨小慎微的稳重性子,故而她一向最重规矩。
殿下是主,主子欲要做甚,又岂是她等奴婢可以质询的呢。
姬姝见怀瑜识趣,温和笑道:“夜色已深,左右今晚本宫这处并无别事,你且下去早些歇着吧。”
怀瑜替姬姝熄了油灯,便点点头,躬身道:“是,多谢殿下,奴婢告退。”
大半个内室里立时便得一团漆黑。
怀瑜将将要掩起屋门时,寒风漏进室内,使得姬姝打了个寒战。
她把目光落在桌案上那盏仍还亮着的提灯上。
灯火在黑夜中微微扑朔,她的心亦变得有些沉重。
她总觉着,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
怀瑜的办事效率颇高,姬姝昨日不过初初吩咐下去,怀瑜翌日晌午便将金嬷嬷的消息带了回来。
姬姝软绵绵趴在贵妃榻上,慵懒地拨弄着插在身前花瓶里的一支腊梅。
那梅花是在开得最夺目之时被人裁下的,此刻盈盈立在花瓶中,一点红蕊,数朵花瓣,便显出遗世独立的盛放之态,煞是喜人。
怀瑜颤巍巍跪在地面之上,哆哆嗦嗦回禀道:“殿下……奴婢听闻……那金嬷嬷之子不久前……死了。”
“什么?”姬姝豁地抬头向怀瑜看去,惊魂未定道,“你再说一遍?”
怀瑜咬咬牙,一气儿道:“奴婢说,金嬷嬷之子死了。”
“因何故死的?”姬姝抿了抿唇,心中颇为戚戚然。
“说是那日金嬷嬷带去的药材并未将他的病症根治,他劳作时又受了凉,便旧疾复发,暴毙而亡。”
“怎会有这般凑巧的事儿?”姬姝凝眉不解,又头疼地摆摆手,“也罢,死便死了,他被金嬷嬷娇惯着长大,若一辈子留在农庄里过活,本也便与要他性命相差无几。相比之于此人世上苟延残喘,这一场风寒倒也算是给了他解脱。”
“那金嬷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