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呆了,惊艳现于脸庞。
桃夭夭很满意这等痴迷的神色,潋滟的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转身,走到餐桌旁,拍拍肚腹。
“哦,哦,摆饭,摆饭,”王婆婆这才反应过来,忙招呼两个婆子去上饭菜。
小姐今日格外不同,眼睛里,脸庞上,都带着别样光彩,格外生动。
十年来,她眼见着小主人从活泼可爱,变得一言不发,胆子小的连大点声说话都会被惊到,整日整夜的伏在二楼卧房里闭门不出,神态萎靡,不似活人。
今日,却大不一样了,明媚俏丽,带着连那些权贵千金女身上都没有的灵动光芒。
桃家庄前面的官道上来来往往许多到郊野玩耍的贵男,贵女。
王婆婆见了很多。她们每回出来,必都追逐着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那年轻人去岁带兵出征,被众人簇拥着,走过桃家庄庄前时,惊鸿一瞥。
赵家姑娘因此竟得了相思病,一个人的相思病,严重到几乎丧了性命。
那真是个有为的年轻人,要是同我们家小姐匹配....王婆婆期待之余,只剩一声空空的叹息。
他怎么可能会娶小姐呢?
小姐在这世上,甚至连个面都没露过。就算露了面,又能怎样呢。他那样的人,是不会自讨“苦”吃的。
王婆婆脸上的褶子纠结成一块块的,桃夭夭自是不知她心思,端起碗来,吃的不亦乐乎。
两个小菜,一小锅粥,外加一个松软的枣糕,吃的一干二净。
站起身,抚着肚皮,打一个饱嗝,看着王婆婆,忽地又是一笑。
伸手捻起王婆婆一角衣衫,往外拉,要出去。
王婆婆笑着随着她往外走,一路下了木楼,平日里,小姐偶尔下来,就在院子里一角花坛边用小铲子挖泥巴,自己栽花玩。
头顶上是遮天蔽日的藤条封锁,同前院也隔开,并无一人过来,极为幽静。
王婆婆以为今日也是如此,让花丫去取小铲子,小板凳。
桃夭夭却拉着她的衣襟,继续往外走,伸手去推前后院间的门。
前院里,虽是张婆和李婆值守着,但保不齐偶尔有无赖探头探脑过来,趁婆子们不注意,来抢东西。若是顶头遇上,这么些妇孺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小姐。
但不容多想,桃夭夭已拉开门,走出去。
前院里,并没有别人。
桃夭夭步子仍是不停,一路往外走,终于拉开了庄门。
王婆婆紧张万分,“小姐,咱们刚穿上这个鱼衣,未知境况如何,现在就贸然出去,扎进人堆里,恐有不测,万一被人发现小姐秘密……”
如今有了能遮蔽体香的鱼衣,小姐还是个孩子,定十分渴望出去玩耍。
可是,万一.....
她试探着解释,“外面,有一些男人.....他们,他们未见得都是好的,万一,万一.....这个,那个.....”
桃夭夭掀开长睫看着她,眼里露出一丝茫然。
王婆婆一叹,唉,小姐怎么会懂男人的危险呢。
张婆和李婆不忍心,小声的同王婆商量,有这鱼衣在,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可以出去走走,小姐定十分渴望的。不可让小姐失望,好容易看到她的笑容了,“出去走走,多听听人言,说不定小姐就开口说话了,就去梧桐县,快去快回,桃家不会发现的。”
“好!”王婆婆下定了决心。
简单逛逛就回来,不会有事。十年不出门,就不信一出门就有事?
婆婆啊婆婆,那只是说明,你并不了解现在这个桃夭夭啊。
这一趟出门,注定不平凡。
王婆婆拿了帷帽给桃夭夭戴上,小心翼翼地带着她出了大门。
比自己出门要紧张多了,好像被幽闭十年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桃夭夭。
出了庄子大门,路两边田地里,有一些挖野菜的老农。
好奇的看着一个高挑的红衣女子跟在王婆子身后,袅袅婷婷的走。
王婆婆警惕地瞪着眼,一面喊花丫,“带着小姐快些走,我断后。”
花丫也被感染了紧张,加快步子。
桃夭夭并不理解她们的紧张,花丫也不懂,而王婆婆是见识过的。
小姐六岁时,尚在大宅那边,露出体香,外院家丁直愣愣的往里闯,那眼神,哎哟,不忍直视,原始又兽性,已没有人性在里面,像即刻就要吃人的样子。
老农直起腰,呆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复蹲下身,继续挖野菜,并没有异常举动。
王婆婆大松口气。看来夫人的心血没有白费。这鱼衣当真管用。
花丫高兴起来,露出小女孩的玩兴,跑着去采摘路两旁灌木里的浆果和野花。
兴冲冲的摘了,塞给桃夭夭。
桃夭夭便将野花编了链,系在脖子上。
又被王婆婆哄着取下来。
本就艳丽无双,可不能再戴花了。
桃家庄是通往京城要道,村口官道两旁有许多茶寮,小食肆,行脚棚。
王婆婆雇了马车,不多会儿便来到京城脚下的梧桐县。
一面扶着桃夭夭下马车,一面笑道,“这里就是县城了,小姐喜欢什么,只管....”
她想说只管买,可一想到荷包里没有几两银子,又狠狠心刹住了话头。
自小姐被幽闭,大宅那边已经很久没供应衣食,庄子名下上百亩地,又被做鱼衣那个鸿鸣大师给要了去,夫人自身难保,助不了她们多少,只得靠自己种些菜蔬,两亩薄田度日。
桃夭夭站稳脚,透过帷帽,眼神略过众人头顶,可见县城里的热闹。
以前在书上看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古朴的街道,清一色的黛瓦飞檐木屋,各色小摊子,或有直缀短衣的货郎游走,或有水袖飘扬的淑女往来。
热闹闹,熙攘攘。
透着慢节奏的平和和质朴。
桃夭夭眼里燃起兴趣,迈动步子往街道深处靠近。
王婆婆警惕如鹰,紧紧护在她身旁,狠狠瞪着经过小姐身旁的男人们。
尤其是年轻男人。
果不其然,一个年轻的后生呆呆的看向桃夭夭,发出愣怔怔的神情。
脚步都挪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