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丫也看到了,龇牙咧嘴,露出小兽般的张狂,试图把他吓走。
然而其人已呆住。
桃夭夭自顾自走的急,靠近一捏面人的摊子,上面有一面猪,捏的实在活泛。
摊主是个老年男人的样子,白胖的手在各色面筋上来回的捏,便就出来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
看到桃夭夭走过来,小眼睛露出诡邪的光。
好一个大美女。隔着帷帽也能看出来是个美人。
且不知为何,这美人儿一靠近,就有一股口干舌燥....
白胖的手激动起来,迅速自他那不能明说之处掏了一把,再捏起一个红色的面团,左转右转的捏,眼珠,转的要飞出去。
王婆婆还在断后,狠狠瞪着那后生,直到把他瞪走才舒了口气。
回过头来,却听花丫轻声一惊叫,眼底里,桃夭夭伸出手,将一个面人摊子给掀翻了。
各色面人掉了一地,摊主慌忙去抢地上未跌碎的面人儿。
桃夭夭上前一步,将面人连带白胖的手一起踩在脚底下。
使力一碾。
一声杀猪似的叫响彻街道。
人群纷纷看过来。
王婆婆吓极了,怎么了这是,刚出门啊。
摊主抬起他的手,晃了晃,白胖的手指像断掉的萝卜须子,无力的耷拉着。
竟给踩断了。
嗷一声,翻个白眼,疼晕过去。
花丫,王婆子吓的脸色惨白,这得陪多少银子才能了事啊,不止摊子的钱,还有医手的钱,对方要是个不好说话的,桃家庄都陪上,也不一定能了事。
她们没料到胖子手这么不经踩,更没料到她家小姐的脚这么大劲。一出门便给她们来了个大惊吓。
可,这才刚刚开始....
桃夭夭已轻巧地走到旁边的小手艺摊上,抬手去摘一串木风铃。摘下来,晃一晃,很好听。
摊主陪着笑,看这打扮是个官家小姐,肯定有银子,要是能做成买卖....
桃夭夭拿了风铃,又拿了木簪,还拿了一个扇坠。
摊主心情更加愉快,腰身躬了躬,“还请这位小姐得知,共二两银子。”
白色薄纱帷帽一闪,红色的身影已然离开。
摊主的话,根本没过她的耳。
“哎,我说这位小姐,看着是个体面人,怎么不办体面事?拿了东西不给银子啊。”摊主话厉起来。
王婆婆惊然回头,咋的,又有事?
地上的胖子还瘫着,这里又怎么了?
手艺摊摊主气急败坏的去追桃夭夭。
王婆婆同花丫抢上前拦住他,听明白事由,掏出荷包给了银子。荷包迅速的瘪下去。
要是纯买东西,今日这十两银子,能买很多小玩意儿了。可怎么会,那胖子的手指怎么就断了呢,面人摊子也....
眼看着桃夭夭走到一个书生摆的纸笔摊上,静静的立在摊位前看。
顾不得那胖子,紧赶着追过去,一左一右护着桃夭夭,警惕地看那书生。
这书生长得眉清目秀,更兼一身儒雅之气,或许是知书达理,竟没盯着小姐看。
反倒是小姐,盯着他看。
书生正手执毛笔,垂顺地书写扇面,字迹规整漂亮,画画也好看。
完了后,盖上字章梧桐居士,舒口气,直起腰,对上桃夭夭,顿时僵住。
一股美妙的气息迎面扑来,令人沉醉。
他眼睛眯了眯,露出迷离的神情。
王婆婆暗道一声不好,急切要拉桃夭夭走。
却见她放下手里的小玩意儿,伸手从书生手里取下毛笔,在台子上翻了翻,翻出一张已经画好一面的扇面,在另一面,落笔,掉墨,手腕翻动,几个歪歪扭扭,奇丑无比的大字凸显在洁白的纸面上。
书生呆愣住,这是他精心画好准备卖给员外,上好的洛阳纸扇,纸和骨柄都相当难买,马上要交货,就,就这么毁了!
且这美女写的字竟这么丑,对他的作品是个污辱,他觉得受到了冒犯。
被一个女人冒犯,无论她多美,他都不能原谅。
“赔!”他出离愤怒了,清秀的脸因怒气涨红,手朝王婆婆一伸,“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她的家人吧,看这姑娘有些神志不清,不知礼仪,怎的未经许可,胡乱动别人东西,没得说,赔吧。”
王婆婆白着脸,硬挤出一丝笑,“要,要多少钱....”
“二十两!”
“什,什么.....!”花丫先尖叫出来。
桃夭夭本是要走,听到这一声刺耳尖叫,停下脚步。
且前面面人摊子昏倒的胖子周边围了许多人,纷纷朝她指指点点。
书生更加来了精神,“你家小姐是不是真的这里有点问题?”他抬手指指脑袋。
王婆婆生气了,把荷包解下来,拍在他桌子上,“后生,看你是个读书人,怎的胡乱诽谤,我家小姐正常的很!”
书生见了荷包,住嘴,有些讪讪地拿起来,揭开一看,里面只有不到十两银子,顿时皱眉,“这不够啊。”
王婆婆僵着脖子咬咬牙,狠道,“再没有了!”
“那不行!我一个穷秀才,生活不容易,你们大户人家就知道欺负人,你家小姐一件衣衫都值个百八十两,你说没有银子?”秀才瞥一眼桃夭夭。
“你!非礼勿视,懂不?还读书人!花丫,带着小姐走!”王婆婆怒了。
花丫气愤愤拽起桃夭夭走。
桃夭夭已先一步走开,停在一处架在路边的酒肆棚边。
对着面前靠街边一桌子旁的年轻男人,呆呆的看。
那年轻人,头束高发,着一身玄色交领收腰长袍,袖口收拢,衣附身形,彰显男人的利落干达,腰上系一条黑边金丝祥云宽腰带,勒出线条优雅有力的蜂腰,腰间一块墨玉坠着金流苏,时时轻晃。
他正大张开两条长腿,一手扶膝,一手端碗,神色自如的饮酒。
对旁边盯着他看的桃夭夭连个眉梢都没抬。
王婆婆在书生摊子旁看了,心里一咯噔,这年轻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
是他么,他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他对小姐的靠近好像没有反应。
小姐竟盯着他看……这年轻人相貌不凡,初出“茅庐”的小姐怕是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