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楚暮的那双桃花眼，和当初司空泠见过的，没有什么差别。

冰冷，无情，残酷。

又好像多了一点什么。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让司空泠能比上次更清楚的看清这双眼睛。

“我…只是…开…开玩笑…你…”

司空泠觉得自己越来越进气多出气少，身体也在不断的叫嚣着，好像比上次还更无限逼近死亡。

上次好歹是慌乱之中也做好了准备，这次却是毫无准备，只能随机应变。

司空泠都怀疑楚暮能不能听清她的话，她觉得自己意识都快要模糊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喉咙上的那股劲好像小了点，想必是听到了，司空泠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同时悬在空中的手不着痕迹的摆了摆，一道身影就此消失在了窗户边。

“开玩笑？”司空泠听到楚暮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外太空传来的似的，她觉得要是再被掐那么一会儿，人就真没了。

“松…松开…先…”

突然司空泠只觉得脖子上的力一松，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顺着墙壁滑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又不时咳着，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都给咳爆了。

此时的司空泠，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外面披着一件米黄色的披风，被披风罩着的整个人更显得柔弱不堪，小只的很，轻轻一掐就能碎掉那种。

刚刚也确实快要被楚暮给摧残掉了，好在这神经病最后做了个人，但也给她折腾掉了小半条命，其中多半是被吓掉的。

楚暮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司空泠一番，那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披着，那身白色的中衣上面还有些自然的褶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就寝，但又披着披风起了身。

那双桃花眼晦暗不明。

终于，司空泠终于缓了过来，抬头望着楚暮。

让楚暮觉得有些意外的是，那眼神中没有恐惧，明明曾经死在他手下的那么多人，最后几乎都是含着或是恐惧或是愤怒的眼神死去，而眼前这人，那眸子里却尽是些…

埋怨？

“楚云溪！你是不是个疯子！不！你肯定是个傻子！跟你开个玩笑，差点把本小姐半条命都给没了！你以后再也不要来了！司府不欢迎你了！”

司空泠语气埋怨，整个人气鼓鼓的，眼眶都有些红，又带着些难得的孩子气，头发也有些凌乱，那披风也不知何时早已掉落在了一旁，还有那…脖子上的一道红痕，在那雪白修长的脖子上，煞是扎眼。

“我…”

此时面对着司泠儿，楚暮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措，这对他来说，倒是一种极为新鲜的感觉，以前从未经历过，竟莫名有几分慌了神，刚刚伸出的右手，此时那虎口处像是被热水烫过似的，有些发烫。

“咳咳…”只见那少女又有些痛苦的咳了几声，看着他的眼神更幽怨了，“楚云溪！我想着你昨天那般来访，今天会不会故伎重施，就特地放了个枕头在那里，守株待兔，想趁机报复你一下，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对我，就仗着自己武功好！你就欺负我！”司空泠大声的控诉着他，声音带着些嘶哑。

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还是一脸埋怨的脸上，忽然染上了恐惧，像是瘟疫蔓延似的，瞬间弥漫了司空泠的全身，楚暮肉眼都能看见她浑身在颤抖着。

“你…你不会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吧？所以刚刚才会下手这么狠，可是…可是我又没有得罪你…你…”

少女的眼眸中满是恐惧，这下，在楚暮的眼中，倒是和那其他人一般无二了。

恐惧，对他的恐惧。

但不知为何，他心情莫名的烦躁，烦躁到他都想把面前这少女给打晕过去，也不想让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他，也没多想就这么做了。

司空泠猝不及防的被劈了一记手刀，原本就有些虚弱，这下更是秒晕了，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窗外，飞灰的手一直都扶着剑，时刻注意着屋里的情况。

此时，见司空泠被人给打晕，飞灰差点就要冲了上去。

刚迈出一步，就看见那人把司空泠给抱了起来，虽然抱的有些僵硬，就好像在抱着个什么物件似的，然后…那人朝着床的方向走去，将司空泠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在旁边站着顿了顿，还不忘盖上了被子。

飞灰：“？？？”

要是司空泠还醒着的话，绝对也会和飞灰一样，一脑袋的问号，可惜她早晕了。

飞灰见状，轻轻的收回了脚步，继续在外面盯着里面的情况，时刻准备着有什么不对就立马冲上去。

…

第二天一大早，司空泠是被吓醒的。

她梦到了楚暮把自己掐死了，好不容易从噩梦里挣脱，司空泠赶紧摸上自己的脖子，看看自己的脖子断没断。

这一摸，断好像是没断，但莫名有些疼。

然后，彻底从梦里清醒过来的司空泠，意识到她昨晚是真的被掐了。

而一睁眼，那罪魁祸首还就坐在几步之远的桌前，右手撑着脑袋，眼睛闭着，有几缕长发飘到了脸颊旁，像是睡着了。

司空泠把能想到的所有骂人的话，在肚子里全部过了一遍，被骂的自然是楚暮。

随手抓起床边的一个杯子，司空泠就朝着楚暮扔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后，就在快要碰到楚暮的头时，忽然被一只手给抓住了，轨迹在空中戛然而止。

只见楚暮已然睁开了眼，眼中尽是清明，看样子是清醒着的，刚刚也只是闭目养神，他抓着那从天而降的杯子，端详了几眼，又随手扔到了桌上，转头看着司空泠。

司空泠扭过头去，表示不想看他。

心里却是在飞快的思考——楚暮昨天把她打晕了，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要完了，晕过去的瞬间司空泠指望了下飞灰，但觉得指望也不大，忽然就心灰意冷，有些认命的晕过去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把她抱到床上，甚至还给她盖好了被子！？

我的天呐！这可太诡异了！

司空泠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超载，根本就无法分析楚暮的行为到底出于什么想法。

最后得出结论——这绝对是个神经病！

气氛有些僵持，谁都没有先说话。

然后…司空泠听见声后传来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楚暮从坐着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接着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这家伙就一言不吭的要走？！！

都不知道道个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