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雨牵着马跟在张舍身后,满心欢喜。
张舍回头,庄厚与池暮已经往树林方向走去。
石青雨翻身骑上马,“将军,你要一同上来吗?”
“两人共骑,你是永远学不会骑术的。”张舍指了指马场不远处的木桩,“抓紧马缰,夹紧马腹,试着把它骑到木桩然后返回。”
石青雨本想再次强调自己并不会骑术,但又怕弄巧成拙被张舍看穿,于是拉着马缰故作笨拙地驾马前进。等她绕了木桩往回骑,看到张舍依旧在原地没挪一步。
“将军,你看我刚才骑得可还行?”
“看来石大人平时果真公务繁忙,并无暇顾及你。”
石青雨欣然一笑,提起她爹她自然乐见其成,尚书大人的女儿与他可谓是是门当户对,顿时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我爹一心都放在公务上,自己的身体也被累垮了……”
“石大人的病可有好转?”
石青雨摇摇头,“还是在床上躺着,不过……下个月应该能有所气色。”
“下个月?”
“家中请来命师算过,下月初八,可祛除我爹身上的病痛。”石青雨眼神奕然,满脸写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石大人还信这个?”
“命师算中了一个命格极好的女子,让我爹纳她为妾。我刚开始也不信,但有一次命师领着那女子去我爹跟前做法,第二天我爹就能下床了。后来我爹的病又出现了反复,命师说,下月初八定能大有好转呢!”
张舍若有所思,双眸渐渐收紧。一个人的命格真的能好到替人挡灾,还是那命师有瞒天过海的本事。
“张公子!石小姐!不好了!”
段场主一路小跑,身后跟着庄厚的侍从,两人都是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
“何事?”张舍道。
“石小姐的侍女,阿暮姑娘不见了!”说完段场主把侍从拉到跟前,让他交代具体情况。
侍从战战兢兢,“阿暮姑娘随着我们家公子进了小树林打猎,可我们不知道她、她的骑术真是不行啊!一开始我家公子发现了一只野兔就追了上去,便留我跟着阿暮姑娘,可……可阿暮姑娘的马不知怎的就被鸟群惊吓了,飞奔而出,我是怎么也追不上啊!这会儿我家公子已经去找人了,便吩咐我过来通知二位!”
张舍皱眉,上前拉回马缰,朝石青雨道,“下来,我去找人。”
石青雨急忙道:“不碍事不碍事,我那侍女机灵得很,不会有事的。”
张舍看她,方才的平易近人再无踪迹。
“你不是说过她善骑猎?”
石青雨愣住,她没想到张舍在这件事情上这么较真,正想着怎么把话圆回去,一股力道把她拉下了马,她勉强站稳后去看张舍,他已经策马而去。
————
池暮又一次坠马了。
更惨的是,马跑了,她迷路了。她无比后悔跟庄厚开了玩笑。
庄厚说,她看张舍的时候,眼里有星河。
她反驳道:那你就是衬托星河的漆黑夜空。
此话顿时激起了庄厚的胜负欲,他立马背起弓箭追着一只野兔消失在树林深处,池暮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并不会骑马。
若是像一开始原地不动也没事,谁知被庄厚狩猎惊吓的鸟群顺带惊动了她的马,接下来的惨况便一发不可收拾。
池暮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膝盖磕中石头,血隐约渗出衣裙,疼痛过后是恐惧,她辨认不出回去的方向,失控的马蹄声归于宁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池暮靠坐在大树下,一时间脑海闪过乱七八糟的画面。困意袭来,又不敢真的睡去。
恍惚间听到声响,池暮把脚往回缩,一个白色的身影跳下马停在跟前,她抬头,逆着光,看清了他。
“你果真不会骑马。”
张舍平静如水,但看到她膝盖的血迹时,皱眉。
“摔伤了?”
池暮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是磕碰了一下,已经不痛了。”她双手撑地正要起身,张舍弯腰,伸手。
没等她反应,已被拦腰抱起坐上了马,她有些慌,对于骑马还是有些后怕。
下一刻,张舍也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双臂搭在她腰旁抓住马缰,马儿小跑前进。
“石府的人都是如此待你?”
张舍突然发问,池暮还真没拐过弯来,张舍见她没反应,继续道,“在石府开心吗?”
池暮的背轻轻贴在他胸前,脸颊微烫,“还凑活吧。”
她目前的情况还不算太糟,至少还没成为石之信的小妾,至少她还有可能重获自由。不管是有甄游相助还是靠她自己,起码有了希望,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
毕竟,她心里藏着小小的妄想,若真的有一日能离开石府,她定会朝他奔去。
大大方方,干净利落。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问。
“看马蹄印,不过近段无雨土壤干硬,不然也不会找了这么久。”
池暮回头看他,没有底气但又忍不住好奇。
“你……怎会来寻我?”
张舍看她,温和的目光中隐含笑意:“树林里找人,我比他们有经验。难道要靠焦急得团团转的庄厚,还是骑术马马虎虎的石青雨?”
池暮噢了一声,觉得他的解释合乎情理,她甚至在想,寻她不过是因为她是石青雨的贴身侍女。
“下回我教你骑马吧。”张舍道。
“还是别了,加上这次我已经摔了三回了。”池暮发自内心地拒绝。
“没事,我能接着你。”
不知自己是否太过敏感,总觉得张舍慢慢收紧手臂力量,二人越发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