垢白见我龇牙咧嘴这才瞧见我额角的伤痕,惊叹一声道:“怎会有这么长一道血痕?”
我多少觉得他有些装的成分,毕竟我头上这么大个口子头发都挡不住怎么可能看不到。即便我这么想,奈何实在抵不住垢白温柔的眼神,是以干笑两声道:“昨日拜师之前病了,拜师时不注意便无意间栽到了地上,不碍事。”
此话一出,我便听到四周此起彼伏地传来轻微的憋笑声。
还好我脸皮厚些,硬着头皮冲垢白憨笑几下。
垢白蹙眉瞥了一眼四周,又低头看看我,眼里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怜悯。
总不能是在可怜我?
也许是觉得我实在可怜,垢白便多关注我一番,随后蹙眉指着我面前的桌子问青汐:“怎么安排小豆子坐这样的桌椅?”
青汐起身作揖:“回师尊,是君上觉得红豆在钩罗殿中由您暂为授业便该节俭一些,不愿让红豆给您添麻烦,是以便让徒儿将拂星殿中的这把旧桌椅搬了过来。”
我一听,暗戳戳磨牙。
好家伙,我当是朔问那帮人为了孤立我搞的这么一出,谁曾想竟是我那“好”师父干的。
我正磨牙,就见垢白手一挥,于是我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变成了难得一遇的紫檀木。
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只觉得这桌案必定很是结实。
用指节敲了敲,发出悦耳的沉闷声,可真是好听呀。
我正陶醉,耳边就响起更悦耳的声音:“日后红豆便是我浮梦宫的首席弟子,更何况还是师兄唯一的弟子,于情于理都不该让她受了委屈。”
我热泪盈眶地看着垢白,心中暗暗点头。对,就是这样,这才是一个师父该有的样子嘛,不像尘白。果然好师父都是别人家的。
交代完毕,垢白落座,命身旁的小童为我们一人发了一本小册子。那小册子看着小却很厚,打开一看,里头密密麻麻都是我认不出的符号。
我不解地抬头去看垢白,便听垢白道:“今日的课业便是将你们手中的册子抄写三十遍,抄写期间不得使用法术,需用心去记,这里头都是些低阶仙术,学会这本册子三月后去凡间除魔必定绰绰有余。”
抄……抄三十遍?
我低头看看册子上满满当当连见都不曾见过的符号,我吞了吞口水。
我以为拜了师便已是万事大吉了,怎么感觉自己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四下瞧瞧瞥了一眼,周围的人都已经开始写起来了,只有我一人对着一个本子一筹莫展。
垢白瞧出了我的窘迫,起身来我跟前,弯腰将另一个小本子递到我面前温声道:“喏,你师尊命我交给你的,既然要修仙自然是需要识得仙术上的字,你今日便先学学这上面的字,明日再抄写罢了。毕竟三月后你也是需要和他们一起去的。”
我正感慨这师父总算是靠点谱了,却又被惊住了,下山除魔?不会被凡间的妖魔鬼怪给整死吧……
我哀叹一声,赶忙接过那个稍薄的册子打开,然后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看不懂。
垢白离开了,整个钩罗殿静悄悄的,看旁人都埋头奋笔疾书,我也不好意思去找青汐帮我,只能一个人抓耳挠腮地恨不得将书盯个大窟窿。
总算是熬到午时,青汐来唤我可以歇歇了,此时我已坐得腰酸背痛。
青汐问我:“怎么样?看得懂吗?”
看不懂,真的一个字都看不懂!
然而想到青汐今日必定也是很忙的,我没好意思告诉她,只是含泪地点点头。
“果然是君上看上的弟子,这么难的术法只学了一上午便会了。”孜纭的声音忽然响起,听得我心中一咯噔,总觉得事情不妙。
果然,紧接着就听朔问附和:“那是自然,毕竟是连系劲草都能寻来的大人物,可不是我们能比得上的。”
瞧瞧这满满的嘲讽感,真是令人忍不住咂舌。
我寻思着不理他们也就过去了,偏生青汐看不过去帮我回怼过去:“你们这是做什么?都是同门师兄妹,何必如此。”
孜纭冷哼:“师姐,我们只是觉得你当首席弟子当得好好的,凭什么横空出来这么一个人直接便顶了这首席弟子的位子。我们不过是为你感到不公罢了。”
朔问迎合:“不错,况且还是个拜师礼那么重要的场合也能睡过头的,白瞎了君上费心准备的拜师礼。”
啥?尘白费心准备了拜师礼?
我当时若是知道是他亲自准备的自然是如何也不会迟到的,毕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偶像来着。
听他们这么指责一番,竟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不是人,诚然我的确不是人。
青汐皱眉冷斥:“说什么胡话!一个个的都忘了师尊的教诲了吗?”
我想即便他们很敬重青汐这个师姐,但他们心中的气愤必定也是真的难以克制。事实证明我想得果然很对,只见孜纭依旧是一脸不服地冲我道:“有本事别躲在师姐后面,既然你真有本事,不如你现在便将书上的东西念出来我们听听。”
我:“……”
现在便念?念什么?呜呜啦啦乱说吗?
青汐看出我有些为难,赶忙为我开脱:“看看你们,像什么话?此时给你念倒像是在咄咄逼人,还是改日再说。”
孜纭不服地跺跺脚撇嘴道:“师姐,你总是护着她。”
朔问站出来给孜纭和青汐一个台阶下:“那便明日好了,既不显得咄咄逼人,也不会给人钻了空子。”
好家伙,这说钻空子的可不就指的是我吗?
青汐来不及为我再拖延一番,朔问便拉着孜纭离开了,只留我与青汐大眼瞪小眼。
青汐似乎是怕伤到我的自尊心,可又不得不问:“你真的会吗?明日是躲不掉的……”
我抹一把老泪,只差没有抱住青汐的大腿:“其实我一个字也看不懂,青汐师姐,帮帮我吧……”
于是乎,青汐和我一同在钩罗殿待了整整一天,亦教了我整整一天。
天晚了,我实在是困,便回了后殿。
至于我为什么还在后殿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想大概是因为尘白目前身子不适,我不能去打扰他,又不能直接去人家垢白师叔弟子的住处去住着,自然而然只能留在后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