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殿已经很黑得彻底，我也懒得点灯，直接和衣躺在床上。

今日学的字倒是不少，可完全不够明日被他们榨的，还不如再起来温习一下。这么想了一番我决定还是忍着困意的从床上爬起来，谁知脚刚一沾地，头便是一阵晕眩。

摇摇晃晃地想扶着床再坐下，但意识抽离的太快，腰还没弯下我便重重栽到了地上，额角好巧不巧又撞在了床沿上。

从额角瞬间蔓延上来一阵刺痛，疼得我只想跳起来大骂，但真的好困……好难受……

像是睡了几百年一般，我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觉得头是懵的，四肢格外的沉，眼前是一片虚无，周身是丝丝缕缕的云雾。

“红豆——”

一个沉郁的声音从远处缥缈地传来，一波一波的余音微弱地回荡在虚空之中，仿佛一阵风吹过便能刮散一样。

我听得出这声音，可不就是我那个便宜师父嘛。

左顾右盼了半晌，周遭除了白雾什么也没有。

我蹙眉：“师父？你在哪里呢？”

许久无人回应，我正纳闷，头顶忽然落下一本书正正砸到我的头上，书角蹭着我的伤口划过，最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

痛痛痛，好痛！天杀的，为何总跟我的伤口过不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哀怨地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打开赫然发现竟是我认得的字。

刚翻看两页，便听见尘白的声音再次不知从哪个地方响起：“你吃了系劲草，相当于瞬息增加了数万年修为，以你短短三百年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日后你需日日来此修习此谱上的仙术，用以化解那股顽力。”

数……数万年？

天呀天呀，这妥妥的血赚不亏呀！

不知是不是尘白在暗处看见我得意的神情，实在不想让我太过得意，便不冷不淡地泼凉水：“这系劲草对不同人效果不同，有些人食之可增数十万年修为而不被反噬，有些人却只能增加数万年修为，还落下了后遗症。”

他故意加重了后面哪种可能，似乎是故意透露给我什么。

莫非……我有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后遗症？总不能时不时晕倒是我的后遗症吧，那还了得，倘若日后我下山除魔，除到一半晕过去了不是板上鱼肉任魔宰割吗？

许是我此时脸上的表情太过悲伤，尘白又有些于心不忍了，轻咳一声给我些许希望：“根除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日日来此修行，不得偷懒，假以时日自然会好。”

这假以时日也没个准数，让我如何放心。

我沮丧地将书塞到袖中，抬眼朝四周扫一圈问：“那我如何才能过来？晕倒吗？”

这下尘白没有再回答我，我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回应。

这下我有些慌了，总不能将我一人丢在此处吧，这虚无之境让我怎么出去呀？

“师父，你先别走呀！”我跳着往四周看，“徒儿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那书上的字我一个也不识得，明日必定要闹大笑话，你帮帮我吧！”

“愚蠢，”尘白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逞强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我瞬间不怕了，也不管他是在批评我，一个劲直点头。

然后我就看见自半空徐徐飘来一道白光，直直钻入我的眉心，那一瞬间脑袋像炸裂一般剧痛，疼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觉得像是脑子里的东西都被掏出来又塞进去，目眦欲裂。

漫长的疼痛不知熬了多久才熬过去，我缓缓睁开眼，入目可及的是鹅黄色的床幔，原来我已经回到后殿了。

我想站起来，可腿已经麻木得没有了知觉，迷茫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此刻正半趴在床沿边，腿被压了整整一宿。

等了好一会儿，腿总算是好些了，爬起来坐到床上，会想去在那片虚空中的事，总觉得是一场梦。

不能真是梦吧！

我打了一个激灵，赶忙将昨晚放到枕边的书拿出来看，果然每一个不认识的符号。我顿时觉得值了，没有白疼一场。

自信满满地将书放下，我转头去洗漱，洗漱好用过甘露正好快到辰时，我捧着书便去了钩罗殿。

在门口遇上青汐，青汐正疲惫地捧着书打算往里进。

我朝她挥手：“青汐，早呀。”

“嗯。”青汐点点头，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我知道应该是昨日让她教得太久了，没有休息好，便将随身携带的一瓶甘露送她：“你喝些甘露吧，能养养精神。”

青汐冲我笑笑，接过甘露小饮一口，应该是觉得挺好喝，便又喝了一口，喝完后才问我：“如何？今日能应付过来吗？”

我拍拍怀里的书，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地道：“自然应付得来，放心吧。”

青汐点点头和我一同进去了。

垢白今日来得很早，我进去时已经坐着了。

总觉得今日所有人都很奇怪，怎么一个个都盯着我看，看得我都底气不足了。总不能是迟到了？不应该呀，青汐如此守时之人自然不可能迟到的。

战战兢兢坐下，屁股还没把凳子焐热，便见垢白对我缓缓施以赞许的目光。

我纳闷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莫非我昨晚梦游做了什么好人好事？

垢白轻启薄唇：“听闻小豆子书上的字已认全了，今日还要展示一番。果然是师兄瞧上的徒儿，天赋甚佳。”

嗯？什么玩意儿？

我顿时扭头看看一脸得意的朔问与孜纭，没想到他们竟来了这么一手，只觉得阴险得很。

幸亏昨晚师父帮我给记住了，否则今日岂不是丢人丢到师叔面前了。

我咬咬牙捧起书干净清脆地开始念，念得缓慢，一本书念下来时间已过辰时。

读完就见垢白朝我笑得极是和蔼温柔：“不错不错，算得上是顶尖的了。小豆子你比这浮梦宫中的任何一个悟性都要高许多。”

垢白这样夸赞我夸得我有些飘飘然了，可算是张了个脸。

散了课，不等我去朔问和孜纭面前炫耀，他们便已灰溜溜地早跑了。

青汐来我跟前惊讶地问：“不过一夜你便比昨日厉害许多了，是怎么做到的？”

我朝她狡黠一笑：“仙人自有妙计。”

青汐挠挠头：“我也是仙人，为何我没有？”

我“噗嗤”一声被青汐逗笑了：“我说的这个仙人可不是普通的仙人。”

青汐更疑惑了，怕旁人起疑我没有多做解释，告别青汐赶忙独自回了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