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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圆儿与徐子斌迎面而来,她不喜欢他们先前说了什么,但此时皆神色自若。

四人面面相觑后,夏若水先朝徐子斌行礼,上前挽住齐圆儿,“表哥,早先便听闻东坡饭庄食客如云,苗苗一直便想来见识见识,可表哥一直不得空,故而应高公子来了。”

“徐大人,齐兄。”高水生适时站出来行礼,随后规矩地立于一边。

徐子斌微扬下颚算作回应,背着手扫视眼前三人。

齐圆儿看了眼高水生,斥责她没有规矩,便要将她带走。

“表哥,你好不易才得这么一回空,就陪苗苗吃吧…”

若私下带高水生见徐子斌,定会让齐圆儿不悦,眼下最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让他们一起见。左右她也没答应私下安排他们见面,一起见不也是见?

她余光瞥见高水生僵了僵,险些没挂住脸上的笑,似也没想到她能这样。

状似耐不住夏若水,齐圆儿左右为难一般点头,又朝他们招呼着一起来。于是四人便又开始新一轮的饭局。

方才他们都是由厢房出来的,估摸四个人都是一肚子饭。事谈了几番,眼下还能坐到一处,齐圆儿与徐子斌该是也没谈妥,尚要观望。

又是同样的厢房,屏风这头是夏若水,瞧不见对面男子们的脸。几人坐在一处久久未言,还是她打破僵局,“表哥,听闻这道双喜粉蒸肉在宫中叫鸳鸯双飞翼,连官家用了都赞不绝口,表哥快尝尝。”

对座的齐圆儿点头称好,勉强用了一口,便端起茶杯,“徐大人,晚辈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望我们两家能永世交好。”

说罢,他一饮而尽。

徐子斌扫了眼屏风,推敲两下桌案,拿起杯盏正欲饮,停顿了下,“苗苗,高公子,都别客气,吃吧。”

高水生见势双手托茶,“久仰徐大人举世无双,晚辈今日终于见识到大人英姿,喜不自胜,敬大人一杯。”

“高公子也别给我戴高帽,徐某不过一介武夫,如何担得起这般夸耀?”

说着,徐子斌便唤来侍从,“此情此景,再以茶代酒便可惜了,不如诸位尝尝我亲酿的梅花酒。”

那侍从将方才那杯茶搁在一边,换了个新杯盏,倒上了酒,又依次为几桌都倒满酒,除了夏若水,“苗苗喝茶就是了,别出了门没规没矩的。”

“…是。”

虽瞧不见齐圆儿,但她知道他脸色好不到哪去。

酒香四溢,高水生一饮而尽,“好酒。”

齐圆儿举了举杯盏便搁下,一口都没动,“晚辈近日不慎染了风寒,大夫告诫我切不可饮酒,忌辛辣,恕晚辈无礼,不能陪徐叔叔尽兴了。”

“无碍,吃菜吃菜。”

徐子斌面不改色,尝着梅花酒,又想起什么般,唤起她,“苗苗,你应试分段十一,该是去不了安南了,是要启程回常州吗?”

常州?常州是哪?

夏若水斟酌片刻,“临行前,母亲让我听表哥的话,表哥去哪,我便去哪。”

齐圆儿顺势点头,反问道,“徐叔叔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表妹。您办完正事便快回懿城吧,想必姐夫正挂念您呢。不知您何时启程?”

这…

高水生与夏若水一言不发。她是生怕说错了话,他是生怕得罪了人。

形势还未明了,高水生转头选齐圆儿也是有可能的。真不该为那一千两坏了大事,眼下徐子斌与齐圆儿关系更焦灼了。

徐子斌悠然自得地品酒,似丝毫不在意几人心中所想,“临行前,你姐姐让我好好照顾你,左右你也要回懿城的,我正好一道护送你回去。”

妙,着实是妙。

原以为能将徐子斌逼退,怎料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招倒将他们弄得进退两难。

夏若水不敢说话,倒是轮到高水生开口解围,“听闻安南是块堪比江南的好地段,有花有景,依山傍水,恰好在下要去安南比擂,不如徐大人与齐兄同去,权当游玩一番?”

“我是闲人一个,去也无妨。”徐子斌气定神闲地答应了,眼神却瞥向屏风另一侧,“苗苗,你觉得如何?”

“我…都听表哥的。”

“那圆儿觉得如何?”

齐圆儿沉吟片刻,“徐叔叔所邀,晚辈不敢不从。”

各怀鬼胎的一顿饭结束,众人散去后,夏若水有些自责,“我是不是干了坏事?”

“徐子斌想做的事,无人能拦得住,即便没有你,他也有别的法子横插一手。”齐圆儿并无埋怨她的意思,深看她一眼,“你当真不认识他?”

夏若水聚精会神细想片刻,摇头,“没有,我从未见过这位徐大人。”

“他来柳州后,先瞧过苗苗的尸首,才来的武林博渊。”他神色沉沉,“不日前高慎调查你时,我便已命人快马赶往常州,将苗苗的画像尽毁了。”

此刻,她就是真正的李苗苗。但不论从前的她,或是从前的李苗苗,都与徐子斌素未谋面、毫无交集。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盯上了。

沉默片刻,夏若水才开口,“不如我立即动身离开柳州,也省的拖累你。”

齐圆儿略微思索,摇头,“眼下尚且不知徐子斌要做什么,不如先顺他的意去安南,摸摸他的底细。”

若能盘出徐子斌幕后之人最好不过,若被徐子斌揪出她的把柄…得不偿失。这样会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

为了三皇爷,以身涉险又何妨。

收拾完行头,她便坐上了前往安南的马车,几名男子在不远处骑马随行,马车后跟着各自的侍从,阵仗不小。

微微掀开帘子,瞧见高水生挨着徐子斌,与他高谈阔论着什么。她才想起他要将高慎的底细告诉她,但是这俩兄弟今儿怎么没有同行?

左右学子要在十日内前往安南记名,高慎不论如何都会到场。这可是关乎袭爵的终场,不过高水生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或许比起武林博渊的武状元,高水生更善于拉拢人心,他的承爵之路在于循序渐进,而非朝夕之争。

不紧不慢赶了三日,总算到了安南。刚到城门脚下,便有一官兵恭谨地迎上来,“徐大人,下官在此等候您多时了。”

徐子斌神色冷漠,瞥了他一眼,“是吗?你怎知我会来安南?”

“这…”

徐子斌一路随心所欲,去安南也是听高水生说的,是何人暴露他的行踪?

见那人被问得手足无措,他摆摆手,“罢了,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我看着心烦。”

“华远侯爷邀您一叙。”

“知道了,但我不想去。”

听到这番胆大的言语,齐圆儿与高水生齐齐怔住,连马车内的夏若水都呆滞了。连缘由都不找一个,将华远侯置于何地?

那人更是以为听错了,目瞪口呆。

徐子斌侧目朝马车方向微微颔首,“我嫂嫂有两个弟妹在这,我得看着他们,走不开。”

一听这话,高水生当机立断牵马离开,“晚辈还要去武林博渊记名,告辞。”

徐子斌不怕得罪华远侯,不代表他不怕。见高水生跑得飞快,齐圆儿张了张嘴,也想些说什么,却被打断。

“这有何难?”见高水生离开,那人忙道,“侯爷素来喜欢孩子,何不带他们一同拜见?”

…孩子?

“好吧。”

华远侯先前是华远将军,与徐子斌是同僚,并肩作战、情谊深厚。后来华远侯年老,打不动了,官家便在安南赐了府邸,让他安享晚年。

可徐子斌与华远侯叙旧,带上他们做什么?莫非…有阴谋?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马车都已停到华远侯府门口了。下车时与齐圆儿交换眼神,见机行事。

待走到正厅,还未见到华远侯,便被侍女请到偏厅吃茶,与齐圆儿分开。

远远的,瞧见一韶华犹在的娘子走来,笑意盈盈的。见到她时,那娘子怔了怔,问了身侧的侍女,半晌才上前。

莫非是将军夫人?

看着三十好几的模样,却风韵犹存,庄重的深宝蓝上衫,配绣着金银牡丹的翠色下摆。那头梳得一丝不苟,远山眉,东珠孔雀钗。

一样样看来,都是娘子们最喜爱时兴的样式。

这娘子打扮的无比庄重,再看她一身素衫,只简单一支银钗,实在寒酸。一看一比,她就像乡间跑出来的野丫头。

夏若水斟酌片刻,上前行了福礼,“晚辈失礼了,竟这样蓬头垢面便来拜见,真是该死。”

“无妨,鲜少有女子似你这般胆大,竟敢应试武林博渊。坐吧。”

偏厅有两个主位,其余皆是小位。夏若水寻了个小位坐,却见那娘子与她隔了个座儿,也坐在了小位上。

夏若水不敢问,那娘子也不提,只叫人上茶,“苗苗今儿来得巧了,恰巧那宋府娘子也来了,咱们就一起吃吃茶,说说女子的私房话。”

“…是。”

又索然无味地寒暄几句,那宋府娘子才姗姗来迟。那是个文静娴雅的娘子,打扮并不花哨,却足够端庄,话少,却足够得体。

夏若水觉得这宋府娘子有些眼熟。

将军娘子很看重她,见她来便上前拉她的手嘘寒问暖,宋府娘子搭了搭她的手,“孙娘子,以你我的情谊,无需如此。”

“是,文娘子尝尝膳房新做的桂花酥,苗苗也尝尝,可甜了。”

于是几人吃起了点心,有一搭没一搭闲说话,孙娘子忽而又说到她,“苗苗,从常州过来要多少日?”

“约莫五六日?”

又是常州。看来今日回去得同齐圆儿好好对对,免得又遇上问题。

听着她不确信的话,文娘子有些困惑地看她,“李姑娘才从常州过来,竟也不清楚几日?”

五六日,是说多了还是说少了?

见二人齐齐看来,生怕自己胡诌被拆穿,夏若水忙扶额,“这些时日奔波赶路,我一时记不起是几日,许是记错了也有可能。”

“闲说话罢了,不必较真。”孙娘子笑了笑,又道,“我未出阁时去常州游玩,只记着常州桥边儿有个老伯卖坨仔糕,那坨仔糕真是美极了,比府上厨子做的好吃多了,至今不忘呢。”

孙娘子去过常州?不过她如今年近四十,未出阁时…估摸也见不着真正的李苗苗。

于是夏若水附和着点头,“是,我也觉着好吃极了。”

“是吗?苗苗你爱吃哪种坨仔糕?”

夏若水看了眼桌上的桂花酥,随口便称,“桂花的。”

“那老伯身子可还好?”

这孙娘子…该不会在套她话吧?

孙娘子出阁前,那卖坨仔糕的便是老伯,如今二十多年的光景…

于是夏若水大胆猜测,“听闻前几年老人家过世了,如今是老伯的徒弟在摆摊。”

“嗯…”

见孙娘子不再追问,夏若水总算松了口气。寒暄几句后,齐圆儿终于从正厅出来,她随其匆匆离府。

将孙娘子的古怪告知齐圆儿时,他当即便命人查她的底细,才知,这孙娘子只是贵妾罢了。

华远侯正头娘子数年前病死了,且无所出,华远侯年老无心再续,便将育有子女的孙娘子抬了平妻,其子女皆为嫡子嫡女。

孙娘子婢子出身,侍奉华远侯二十余载,才生生熬到今日的地位。可她出身并不光彩,即便对内对外皆称其为娘子,也无人会打心底认同她,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敢沾染那个主位。

不过要查全她还是有些难,她入华远侯府前,被人牙子辗转卖去过许多地方。

夏若水了然,忽而问,“从安南去常州要多少日?”

“若是快马,约莫十日。怎么了?”

夏若水吞吐地将方才之事一说,便让齐圆儿忍不住捏眉心,“李家辈出武将,世居边陲之地,便是用那北境雪驹最快也要八日。”

“…”

“罢了。”齐圆儿懒得追究,说起正事,“此来安南,徐子斌定会寻机会找你我的麻烦,可方才我看他要与华远侯纠缠几日,怕是脱不开身,不过,这许是想让我们没有防备,不可大意。”

华远侯府许是个幌子,徐子斌早已设了圈套,只待他们一脚踏空。待接近懿城便没法动手脚,他不可能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再说那文娘子,文娘子是祥国公的侄女,年轻时是天麒第一才女,嫁入宋府实在是低嫁,但旁人却不这样觉得。

文娘子比宋府主君大了将近十岁,这门亲事敲定时,旁人不知笑话了多久。也只有孙娘子真心待文娘子,互不相嫌,她们二人才成了闺阁姊妹。

这些个久居官宦的女子最是手无缚鸡之力,齐圆儿觉着她们并不碍事,可夏若水知道,不可轻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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