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锋微微一颤,如冷风划过,剑如其人,微微颤愣,岑昔却退后一步,甚至已经触碰到男子冰冷的衣袍,剑刃并未跟来。
岑昔顿时松了一口气,却没有那种死里逃生的轻松,反而多了一丝丝伤感。
“殿下,请随我来吧”岑昔语气依旧平淡,可却没有要等男子的意思,岑昔缓缓走到火堆旁,火光通红,岑昔拿起火堆旁的一块铁皮,看模样应该是从木船包角之用,成三角漏斗形,岑昔用这块铁角灌了一壶海水,放在了火堆上烧了起来。
男子神情微愣,下意识地跟来,是想听女子的解释,或许解释的通,他会将心头的疑惑除去,或许,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岑昔又将一块铁皮举了起来,这块铁皮边角残缺,盾牌大女子倾斜的高举在火堆之上,渐渐地,火堆上氤氲水汽升起,遇到那块铁皮凝成了一滴滴水滴,晶莹剔透,宛如晨间露珠,顺着女子倾斜的角度,准确无误地落到那竹杯之中。
慢慢地,水杯之中汪起一层涟漪。
男子恍惚响起迷糊之际,似有那声音不停在耳边说着。
“殿下,你先休息,民女稍后会生一堆火,他们看到了火光,定会寻来。”存储了这么多的水,女子花了多长时间,那样大的铁皮,又举了多长时间才放下。
男子上前一步,伸手接过铁皮,虽未开口,这动作已是相信了。
“殿下,那野果也并不是山林之物,是从码头外的一处树上随便摘来,再也无了。”岑昔接着坦白,岑昔心冷了,连民女也不愿自称了,野果自是有也不愿给了。
男子沉默,仿佛默认了。
“司天学院的事,本王会与阁老商量,但能不能留在司天阁,却要看你能够达到阁老的要求。”男子突然开口,岑昔手一顿,顿时惊讶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恍惚眼前的男子变了一个人,这可是她这个高冷的国主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当然,除了怀疑她时。
“殿下的意思?”岑昔一愣,猛然意识到,他答应了,并且是一口答应了司天学院之事。
“果真?”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得让岑昔心一颤,一把抓住了男子的衣袖,那眼眸晶亮,比空中繁星都亮。
“果真。”男子看向那抓在自己衣袖上的略带污渍的小手,指尖细长剔透玲珑,下一刻移动了自己的手臂,挣开了女子的手。
岑昔一愣,一激动忘了她家国主的梗了,但似乎这激动的心情无处发泄呀。
岑昔立刻接过那铁皮。
“殿下,你手臂还有伤,民女来吧。”岑昔声音轻快,说着就从男子手中抢过铁皮,那火光映着激动欲飞的唇角,柔和了消瘦的脸庞,男子突然心中有些轻快,却发现自己盯着女子的时间太过长了,收回目光。
“即是司天学院的院生,往后便自称名吧。”男子突然开口。
岑昔一愣,是了,在北昌,能够进入司天学院,就等于现今已经是有编制的人了,就是朝廷的人了,司天学院中没有等级之分,都唤作院生,遇到郡主、大臣也是可以自称名的。
“昔,遵命”那黑眸掩下潋滟的水光,如蜻蜓般扑闪的眼睫泄露着女子的兴奋,海风渐起,却突然听到海面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两人同时站起身,月光之下,竟是一个庞大的黑色巨影从黑暗中而来。
“船,是船”那船的速度似乎十分快,仿佛撞上了海底的礁石,岑昔内心一想,坏了,这岛屿周边原是还有一些小的岛屿的。
果不其然,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那黑影完全停了下来。
“殿下,昔去看看”岑昔说着向前两步,因为系统之中,已经看到不远处的绿色点点,是北昌国的人,这船想必也是北昌国的船。
赫连简修却突然伸手拦住了,岑昔一愣,下一刻,隐隐地听到传来的打斗之声,岑昔一皱眉,跟着就看到这船身后竟然还有一艘船,船上的白点此刻正飞速地涌了上来。
岑昔记得,当初遇到杀手之时,地图上显示的是红点,白点代表的是陌生人。
“殿下,是我们的船”岑昔大声说道,已经看到绿点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快走”带头一人冷喝一声,岑昔立刻听出了是苏炽,顿时面色一喜,紧接着侍卫飞快地从海中爬上岛屿。
岑昔与男子立刻奔向前来的人,那苏炽带着人一路逃到此,那身后的商船简直有病,也不出手,一直跟到此处,交上手也是莫名其妙,也不问缘由,也不重伤他们的人。
这一路简直让苏炽郁闷至极,正朝着突然发现的岛屿狂奔之际,猛然从岛屿中走出来两个人,顿时剑花舞起。
“苏炽”面前一声冷喝声,苏炽舞到半路的剑顿时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僵住了,身姿诡谲而搞笑。
“主子,主子”
“殿下”顿时间,一众侍卫立刻围了上来,恭敬地跪了一地。
“身后何人?”赫连简修冷声问道,眼前已经有数十个身影欺身而上,为首的一个瘦弱身影犹如夜间猎兽的黑豹。
苏炽面色一尬,顿时也说不出是何人来,实在憋屈的很,他苏炽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而围上来的人却突然在一尺之外站住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那带头那道瘦弱的身影的手下似乎也没意料到,虽及时刹住了身影,可那姿势在月光下十足滑稽。
所有人陷入一种迷般的不解中,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月光清朗,已经被苏炽及侍卫围在中央的赫连简修,此时却看清了那个突然停下的身影,身形瘦弱,准确的说,是个少年,齐腰的长发被海水浸泡垂散在身后,一张无暇精致的侧脸。
那一众苏炽手下的侍卫先是疲于奔逃,此时却看清追他们之人,立刻被这张精致的近乎妖异的脸所愣住。
而少年的目光却穿透层层众人,星目般璀璨,揉碎的一池星光,定格在远处的那个身影之上。
气氛有些诡异,仿佛被时间定格住。
“姐姐!”紧接着便是一声极其委屈,极其带着哭腔,仿佛一个走散的小孩寻到母亲的那种委屈与泪眼盈盈。
“哐当”不知是那个侍卫的剑一掉,落在石头上发出刺耳、清脆的撞击声,众人顿时从这迷般的声音中醒了过来。
岑昔僵在原地,这声音她熟悉,这三年来,这具身体无数个夜晚回忆过这声音,这面庞,却不敢想,还有今日这般的重逢。
“微之?”颤抖的声音,带着从未见到过的小心翼翼、不敢上前的岑昔,怕这是梦,是的,至少“她”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梦。
“姐姐!”那身影冲了过来,犹如一只窜出的猫,紧紧地抱住了开口的岑昔。
对面的侍卫仿佛比北昌国的侍卫更加吃惊,顿时僵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情景。
这个略带委屈叫着姐姐的声音确定来自他们世子么,怎么听起来比杀人还恐怖。
“哐当”这次,不是北昌国侍卫手中的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