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苏千雪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尾音微微拖长，似乎有些疑惑。

陈浩澈朝苏千雪拱了拱手：“在下陈浩澈，和瑾瑜一样，自幼为太子伴读。”

梁瑾瑜在一旁补充道：“陈大哥是大司徒的大公子，和我一样从小被送进宫作为太子伴读与主上一同学习经史文典。对了，上回攻打联盟时去驻地借兵，还是陈大哥帮的忙。”

苏千雪认真朝他道了个谢，三个人又简单聊了几句。

用过膳后叶明河在离他们有些远的地方同白锦梧交谈。

苏千雪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梁瑾瑜说着话，一面望着远处的叶明河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姿。

他今日没有穿白色的衣服，穿的是一身淡黄色的金银线绣纹的四爪蟒袍，身上仙气去了不少，反而更见帝王之相。

晚宴上看他一直神思倦倦，想来应当是这两日处理后续事宜过于劳累。

叶明河和白锦梧说完话，侧身同身旁清俊的小太监说了些什么，那小太监四下望了望，看到梁瑾瑜同陈浩澈，立刻小步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恭敬地躬身道：“二位伴读，太子殿下要回宫了。”

梁瑾瑜和陈浩澈向苏千雪道了别，就跟着那小太监一同出了丞相府。

苏千雪望了一会他们远去的背影，等人都已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向如蓁招了招手道：“回清晖院吧。”

月色清冷，院中四个婢女忙完了事情正在玩闹。

苏千雪甫一进去，就看见她们在院子里疯闹，追逐嬉戏，不知在玩什么，咯咯笑着热闹的很。

如蓁沉着一张脸斥道：“成什么样子！”

这四个婢女是从人牙那里领来没多久的新入府的小丫头，还没调教几日就被安排来服侍苏千雪了，年龄小，性情还不那么稳重。

被如蓁这么凶了一声，四个小丫头立刻不敢吱声了，闷着头神情惶惶。

苏千雪笑了笑道：“如蓁，她们年纪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呢，不用这样约束。”

说完她便信步进了房间，如蓁也要迈步进来服侍她休息，苏千雪却倚在门边，转身对如蓁和四个丫头道：“你们也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如蓁抿了抿唇，张口正要再说些什么，门就已经合上了，她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几个婢女自己休息去了，自己则从小房间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在门外，躺在阶上。

苏千雪却不知道这些，她折腾了一天，终于能躺到床上，一躺下只觉浑身就黏在了上边，再也不想起来。

房中只留了一盏微弱烛光，轻轻摇曳着，月光也自窗外洒进来些许。

苏千雪看了那烛影一会儿，将柔软的锦被又裹紧了些，缓缓闭上了眼。

在丞相府，虽说生活精致，但总有种束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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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夫人刘氏，自知道丞相要收女之后，心情便一直不是很好，今日在荷花厅见了苏千雪，心中更是烦闷。

她草草吃了几口，就向丞相称身体不适回了房间。

白锦梧送走叶明河，担忧夫人刘氏，前去探望。

进了门，刘氏身边侍候的李姑姑正把刘氏头上的簪子小心地拿下来，见了白锦梧正要福礼，白锦梧拿手指放到唇边，比了个“嘘”，又打了个手势让李姑姑退了出去。

他轻手轻脚走到刘氏身后，面上涌上一股子顽皮劲来，猛地从后面拍了拍刘氏。

刘氏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起身，转头就看见了白锦梧，恼道：“一天天没个正形！”

“夫人，你连日来一直郁郁寡欢，是因为我收千雪为义女一事？”白锦梧目光关切。

“明知故问。”

“夫人，千雪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他亲自向圣上请旨要我收她为义女，我不得不收。”顿了顿，白锦梧扶着刘氏的双肩又说，“你是不是看到千雪会想起露儿？”

白锦梧一语中的，刘氏终于忍不住隐忍了许久的思女之苦，带着几分哽咽道：“是！那姑娘和露儿年纪差不了几岁，妾身总会想到露儿，便没法好好待她了。妾身只觉得她代替了露儿来相府做这小姐！”

白锦梧眉头便蹙了起来，伸手揽住刘氏，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他和刘氏向来恩爱，又只得一个女儿露儿，刘氏和他自小就将她当成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

那年合宫宴会，露儿就死在冰冷刺骨的宫湖中，他每每想起心都会抽痛，更别说夫人刘氏了。

如今再收一个义女，一时半会刘氏定然很难接受。

他宽慰了两声刘氏，等刘氏缓过情绪来，嘱咐她道：“我政务繁忙，后宅的事情必是不能事无巨细都考虑到的，还要靠夫人料理。千雪身世……”

他将话吞回肚中，道：“千雪身世也可怜，夫人就算不能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尽量不要苛待了她。”

刘氏红着眼眶，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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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千雪早早起床要在院里练鞭，打开门就见到睡在阶上的如蓁。

如蓁乍听到开门声就醒了，似乎没想到苏千雪会起的这么早，表情略带惊愕，片刻后立马起身福礼：“二小姐早。”

“如蓁，你怎么睡在这里？”苏千雪疑惑道。

“二小姐……奴婢是二小姐的贴身侍婢，夜里照顾小姐起夜喝茶都是奴婢的本职，本该在屋里照顾二小姐的，可是二小姐昨日……”

如蓁还未说完，苏千雪就清楚了，只是大大的目光里有几分惊异——大户人家的侍婢，做事都要如此尽职尽责吗？

她道：“虽说入夏了，可是最近晚上还是有些凉，你这样睡在外面，得了风寒就不好了。清晖院里应该也有给你们准备的房间吧？”

如蓁点头道：“有。”

“晚上起夜喝茶，我自己一个人都可以的。整夜服侍也太过辛苦了，下次我让你去休息，你就去自己房间休息。”

苏千雪用澄澈的眸子望向如蓁，看得如蓁面上一怔。

这位二小姐……某些时候和大小姐很像。

大小姐也有和她一般的澄澈目光，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