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南路英州光口镇陈氏兄弟农庄
农庄大庄主名为毕镇南,绍兴八年曾经在解试应试中过举人,后省试未中回到乡里,其后纠结毕氏家族族人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吞并良田,购买军械,聚有庄客两千余人,并修缮农庄,将农庄修的如同堡垒一般,坚固无比,被当地人称作毕家庄。
毕氏共有兄弟三人,二庄主毕虎林,三庄主毕盛成,毕虎岭武勇,毕盛成多智。
毕镇南早在黑旗军攻占广南路之前就勾结官府,并花钱捐得都保正一职,再加上毕氏有人在朝中为官,于是内外勾结,俨然是光口镇土皇帝一般。
“毕员外,他们又来了。”毕氏三兄弟正在庄中闲聊之际,一名庄客前来禀报道。
“什么又来了?谁又来了?”毕镇南问道。
“员外,就是上次丈量土地的那些官府之人。”庄客答道。
“什么?他们还敢再来?简直吃了豹子胆了,大哥,待我率人杀将出去,要了他们的狗命。”毕虎岭怒道。
“二弟,你老是这么莽撞,慌什么?此事需从长计议。”毕镇南沉下脸说道。
“大哥说的是,此事不同以往,目前广南路可是变了天了,现在广南路可是黑旗军说了算,万不可等闲视之。”毕盛成说道。
“三弟,你此话怎讲?难道他黑旗军不是朝廷的吗?不是大宋的吗?”毕虎岭问道。
“朝廷?朝廷的话在此地若管用的话,我等就不必忧心了,从前做了就做了,他们也不敢怎样,现在可不行了,我们必须得当一回孙子了。”毕盛成说道。
“孙子?”毕镇南问道:“三弟你这是何意?”
“大哥,我的意思是他们不是要重新丈量土地吗?就让他们量,让他们随便量。”毕盛成答道。
“三弟,那怎么可以啊?这样一来岂不是。。。?”毕镇南说道。
毕家庄兼并了大量的良田,但在官府之中备案的只是极少部分,若重新丈量土地或者说将毕氏等人隐藏的土地田亩数呈报上去的话,将会缴纳大量的赋税,这是毕氏兄弟根本承受不了的。
毕盛成闻言笑道:“大哥,我等兄弟前些日子不是看中了一片荒地吗?将他们引到那里去就成了,按宋律开荒是不用缴纳税赋的,那里让他们丈量就是,喜欢量多少就量多少。”
毕镇南摇头道:“我看此事有点悬,他们又不是傻子,怎能看不出那是片荒地,看不出我等的用意啊?此事被他们看穿,又当如何?”
“大哥,我们可给那些人多奉上些孝敬,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他们还不识趣的话,我等即可仿效上次那般。”毕盛成冷冷的说道。
“三弟啊,黑旗军的大名难道你没听说过吗?连官军都被他们杀的落花流水的,我等岂是他们的对手?若再这么干的话,岂不是危险了?”毕镇南摇头道。
“哈哈”毕盛成闻言笑道:“大哥多虑了,谁说要与黑旗军对着干了?大哥,你忘了那片荒地靠近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哦,我知道了,三弟你的意思是。。。?”毕镇南有些明白毕盛成的意思了。
毕盛成点点头道:“手脚做干净点,之后透出风去,将这一切全部推给他们就是,我们再去联络其他庄主,共同抵制黑旗军。”
毕镇南闻言喜道:“彩,就这么干,三弟不愧是我毕家智多星啊,不过此事必须手脚要做的干净,二弟你去安排死士,许他们重赏,口风必须得严。”
毕镇南必须这么做,要不然按现在朝廷税赋,毕家起码三成家产将要作为税赋缴纳上去。
。。。。。
“灵儿,你真的决意收留他们吗?”牟康问道。
满山红叹了口气道:“康叔,不然还能怎样?毕竟当初我等势孤之时,也是他收留了我们的。”
牟康闻言摇头道:“灵儿,当初是我们投奔他们的,可他们是如何对待我们的,他要我们为他送死,对待我等也是缺衣少粮的,为此我们已经死了不少兄弟了,这些你难道不知道吗?”
“哎,康叔,不看僧面看佛面啊,此事就算不是为了他管天下,也要为了他手下的那些兄弟,你让他们去哪里去?难道让他们活活饿死或被官兵剿灭吗?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是穷苦百姓啊。”满山红叹道。
满山红自广州城撤走后,其后到了一座名为蜈蚣岭的山中落草为寇,做些打家劫舍、绑票勒索之事,不过满山红基本上没有向普通百姓下手,主要挑一些富户下手,可即便如此,仍只是勉强可以度日。不过当时是黑旗军与宋军正在大战,双方均无暇顾忌管天下满山红等人,因而满山红等人才能苟延残喘下来。
其后不久管天下战败于广州城下,率残余部下也逃窜到了蜈蚣岭,并厚着脸皮求满山红收留。
满山红看在往日不多的情分上,还是决意收留管天下等人。
牟康摇了摇头,武灵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心慈手软了,这大概是女人的通病罢,此时满山红等人都自顾不暇的,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养活管天下等人。
满山红不忍心对管天下手下的百姓下手,可以将他们驱离就是或者杀管天下进而将其部下收服,这才是最佳的对策。
“庆天,此事你怎么看?”牟康问向一旁的满山红手下的一名将领。
“牟公,此事全凭大帅做主,末将没有看法,全听大帅的。”庆天谈谈的说道。
庆天身材高大魁梧,武艺超群,黑脸之上一直是冷冰冰的表情。
庆天及其手下一百余人是满山红在蜈蚣岭落草为寇后加入了满山红的队伍,庆天自称原为宋军,后被黑旗军打散,无路可去而投奔满山红的。
刚开始之时,满山红等人是不太相信庆天等人的,担心庆天等人是宋军或黑旗军的内应,一直小心提防着庆天等人,但其后不久庆天为满山红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最重要的是庆天不知道这么回事,出去打粮是很有一套,几乎每次都是满载而归的。没有他,满山红等人的处境将会是更加艰难。
而满山红等人也转念想到,宋军或黑旗军真的想对付满山红等等残兵败将直接派兵剿灭就是,何必还派出什么卧底?
于是庆天就逐渐取得了满山红等人的信任,到目前已经成了满山红的心腹。
“哼,阿谀奉承之徒。”陈虎林恨恨的说道。
陈虎林自满山红之父起兵之时就跟随着满山红,心中也是暗暗的喜欢满山红,可满山红一直对陈虎林不假辞色,对陈虎林没什么感觉,而目前庆天逐渐成了满山红的心腹,满山红也是对庆天言听计从的,因此心中非常嫉恨庆天。
庆天闻言微微一笑,就当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
“陈虎林,你这是何意?为何如此羞辱自己的兄弟。”庆天未说话,满山红却是有些恼怒了,陈虎林对满山红之心,满山红是明白的,可目前义军连生存都成问题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谈情说爱的,庆天有本事能搞来粮草,自己当然信任他了。
陈虎林这句话几乎是将两人都骂了。
“我没什么意思,他。。。不是我兄弟。”陈虎林恨恨的说道。
。。。。。
广州帅府衙门明净堂之中
赵忠信与黑旗军众官为确立黑旗军第一部条法已经连续议了七天七夜了,从军政、民政等等诸多方面讨论,分析历朝历代变法的利弊,力图找到一个适合于黑旗军的条法,找到一条黑旗军发展壮大之路。
“节帅”云书海接着说道:“所谓市易法就是朝廷设都市易司,边境和重要城镇设市易司或市易务,平价收购市上滞销的货物,并允许商贾贷款或赊货,按规定收取息金。在东京设置市易务,出钱收购滞销货物,市场短缺时再卖出。这就限制了大商人对市场的控制,有利于稳定物价和商品交流,也增加了朝廷的财政收入。
可市易法实际实行起来,却与王文公的初衷想背离,市易务亦是与民争利,其到了最后就变成了操控物价的博利之所。也就是说,过去有人把持市场盘剥小商小贩和城市百姓,现在也一样,只不过得利者由各个大户或富商换成了朝廷。”
赵忠信闻言笑道:“说到底,不过是朝廷气不过银子让商贾们赚走了,因此横插一脚,将生意抢过来而已嘛。”
“哈哈”众官闻言均笑了起来。
云书海点头道:“节帅说的是,就是这个道理,与民争利,从而丧失民心,焉能不败?”
赵忠信点头道:“王知使,你来说说王文公变法有关军政方面的内容罢。”
王刚闻言开口道:“节帅,诸位,王文公军政变革主要有五个方面,分别是保甲法、裁兵法、将兵法、保马法与军器监法。”
“裁兵法?先说裁兵法罢。”赵忠信吩咐道。
若朝廷真正能做到裁兵成功,将老弱病残裁撤下去,不但能瘦身减负,而且也许会练就一支精兵。赵忠信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