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知。”薛福摇摇头。
苏玖龄慵懒地斜靠在雕花大椅上,衣袍随着他的动作略显凌乱,胸口的位置微微敞开些许,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一缕调皮的秀发垂落在胸口的位置,更增添了一抹魅惑众生的妖孽感。
只是那张俊美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轻启薄唇,慵懒散漫地吐出三个字,“继续查。”
薛福一怔,“大人,老张头一案已经结案了,你……”没有必要蹚这趟浑水。后面的那句话,他不敢说出来。
苏玖龄漫不经心地掀开眼皮,只那一瞥,薛福脊背顿时一僵,“属下知道了。”原来苏大人还是以前那个冰冷至极的苏大人,只有在面对车姑娘的时候才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来。
“缩小范围。”
又是简单的几个字。
跟在苏玖龄身边几年的薛福深知这话的重量,有时候言语越简单,事情越不容易。
凭借他跟苏大人这些年来的默契,又怎会不知缩小范围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呢?
苏大人现在是不是在怀疑老张头一家遇害的事情与现任侯爷有关?
因为一旦魏炎林被找到,将会威胁到现任侯爷的地位。
按照宗法制的规则,承袭爵位的只能是嫡长子,而老侯爷虽然在娶了魏炎燚的母亲之后没有再娶其他女子,却也没有给过她名分,祠堂里摆着的正妻牌位依然是那已故的亡妻,她虽然掌管着侯府的一切事务,却终究不过是个侧夫人。
而魏炎燚能够成功承袭爵位则是因为老侯爷只有他一个儿子,没有的选才会这样。
一旦魏炎林回来,他的爵位将会不保。
皇上给予他一切的东西都有可能收回。
大人,你是不是考虑到了这一层呢?
不过,薛福不敢再问,他刚才的举动已经让苏大人不开心了,身为侍卫,服从命令才是应该的。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退下吧。”
文德昨晚上落枕了,再加上一晚上都在想着郑世平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搞得她连梦里不是郑世平就是面具男,弄得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再加上落枕,现在脖子都快疼死了。
弯腰捞起鞋子就往脚上套,穿好鞋后,文德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动作,使劲按压颈部肌肉,直到她胳膊酸麻为止,颈部的肌肉痉挛还是没有得到缓解。
文德眨了眨酸胀的双眼,好看的桃花眼上布满了红血丝,就连眼白部分也是如此。
她歪着脖子走了出来,停在灶间门口,“娘,有热水吗?我脖子痛。”
正在烧灶的车纪氏刚想闻言嘲讽几句,大夏天的烧啥热水,就见自家姑娘歪着脖子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她忙起身,踱步到她身边。
“咋了这是?落枕了?”
文德双眼含泪,委屈巴巴的点点头。
虽然里面装可怜的因素多一些,但落枕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还烧啥热水呀,你快去济世堂请彭大夫给你针灸看看。”车纪氏边推着她往外走,边催促道。
“我先热敷试试看,要是还不行就再去。”
“别耽误了,你看看你这脖子歪的比咱门口的歪脖子树还要厉害。”说着说着,车纪氏又开始嫌弃起来。
文德:……
果然是亲娘,就连关心她的方式都是与众不同的。
“那我做完针灸就不回来吃饭了。”文德也不推辞了,她这脖子确实疼的厉害。
“知道了知道了。”
车纪氏还不知道她被调去锦衣卫当差的事情,以为她还在六扇门。
干捕快这一行,一旦忙起来也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所以,文德前天晚上一个晚上没有回来,车纪氏也没有起疑心。
她一边推着她往门外走,一边还不忘叮嘱文德多注意身体,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劝她卸了捕快的行头,还对此大加吐槽一番。
文德知道,车纪氏是在心疼她,只是不好意思表达出来而已,所以才会用这种嘲讽又挖苦的方式来关心她。
文德脸上堆着笑,呵呵应着车纪氏的话,时不时地还跟她逗一下嘴,故意惹她生气。
等车纪氏被她气得要挥拳头打她的时候,文德龇牙咧嘴的跑开了。
济世堂。
济世堂每天开门问诊的时间固定都是卯正时分,等文德赶到那里的时候,刚过辰时,济世堂的大门已经开了半个时辰了。
她一走进门,堂里的伙计就热情高涨的相迎。
“车公子来了?快请进,找彭老吧,他老人家正在后院里打太极呢。”
“多谢了。”
伙计这时才注意到文德歪着的脖子。
“车公子这是落枕了。”那语气比他自己落枕了还要惊讶,“我这就去喊彭老。”
文德看他着急的模样,哭笑不得,落枕又不是大毛病,哪里轮得到彭老亲自出手啊。
“让彭小叔过来给我扎几针就行了。”
“好嘞好嘞。”伙计一边应着就要去喊彭小叔,刚跨过一道门槛就听见一道爽朗的声音。
“阿文来了。”
紧接着就是长了一张浩然正气的俊脸的男人出来了,男人脸部线条很是硬朗,身材魁梧挺拔,看不出多大年纪。
“彭小叔。”文德嘻嘻笑着迎上前,指着自己的歪脖子,“我落枕了,还得麻烦小叔帮我针灸一下。”
彭小叔原叫彭麟,与文德的父亲差不多大,按辈分来叫确实应该喊一声小叔。
不过,由于彭麟看着比较显年轻,一点也不像跟车超同辈分的人,这声称呼若是在外面被人听了去,指不定要一番唏嘘呢。
“小孙,去备热水。”彭麟身上带了岁月的沉淀,整个人很是沉稳,再加上他温润的性格,即使快到四十的年纪了,依然招年轻姑娘的喜欢。
“多谢小叔了。”
小孙正是热情迎接文德的那个小伙计,不一会儿,他就端来了一盆热水,里面放着一条干净的布绢。
彭麟拧干布绢上的水,将热布绢搭在文德的后颈上热敷一会儿。
热敷的过程中,小孙已经拿来了彭麟的专属针具。
文德端坐在椅上,头向前倾,彭麟拿起消过毒的银针,取大椎穴,针尖偏向患侧进针深度约1寸,然后另一手按压患侧肩井穴。
这时,文德十分配合的活动自己的颈部,使它最大限度的得到活动。
“感觉有没有好一点?”彭麟手上还捻着银针,问。
文德动了动脖颈,彭麟随时做好了让小孙去拿艾条的准备,如果效果不好,再将艾条插在针柄上点燃,等针灸完毕后起针,在穴区加拔罐一刻钟左右就行了。
“好多了,已经不痛了。”文德又动了动肩颈的位置,确定脖子也能摆正了,顿时笑得眉开眼笑的,忍不住对彭麟就是一顿捧夸,“彭小叔就是厉害,一出手就是妙手回春啊。”
“嘴贫。”彭麟低头开始收拾他的针具,唇角弯起。
“哪有,我说的都是真的。”文德笑看向他俊俏的侧脸,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这么英俊又有才华的彭小叔,却至今没有找到自己的伴侣。
可惜,真是可惜啊。
彭麟注意到她的打量,将针具收拾好交给小孙,笑问,“想什么呢?”
文德淡笑着摇摇头,终究还是忍住了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