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屏风前不远处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门外楠溪上前,在门边恭身说:“皇上有何吩咐。”
楠溪是十八影卫中的一位,精通医毒双术、懂谋略,这也是她在影卫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她自选出十八影卫后,便被送到了君临寒身侧,为保护君临寒的安全。
“楠溪,传膳!”楠溪跟着他有两年之久,她的声音君临寒还是能听出来的。
“是。”楠溪领旨,去了凤栖宫的小厨房。
兰英在厨房里远远就看到了楠溪走了进来,忙上前几步说:“楠溪姑娘可是来传膳的?”
楠溪听到兰英的称呼,略微诧异,复又想起了什么,神色如常,点了点头,说:“嗯,兰英姑娘有此一问,可是膳食已备好了?”
“嗯,既如此不如便一同去罢。”兰英望着楠溪的眸子说:“不知楠溪姑娘意下如何?”
“也好。”楠溪与兰英并肩而行,身后是已准备好的膳食,由楠溪身后的宫女们端着。
楠溪目视前方,低声说:“你不必与我如此生疏,我比你大,你就叫我一句‘姐姐’即可。”
兰英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楠溪,说:“好的,楠溪姐姐,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嗯,兰月。”楠溪看了眼兰英,点了点头。
两人返回了紫菀居,君临寒等候之际,进了屏风后,将苏紫菀露在外面的腿塞到了被子里,给她掖好被角。
他低声趴在苏紫菀耳边,说:“你就好好睡吧。一会儿可不要馋醒了哦!”
“咚咚咚”门外传来楠溪的声音,“皇上,膳食已准备妥当,可是要在前厅用膳?”
!君临寒打开房门,说:“不必,拿到里面来即可。”
宫婢们将膳食端到紫菀居的圆桌上,打开盖子便退了出去。
君临寒点了点头,关上房门。坐在圆桌旁,等着苏紫菀醒来。
苏紫菀闻到香味,鼻子猛吸了一下,坐直了身子,低声说:“夏旭,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君临寒脊背僵直,只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一般。他自嘲一笑,原来那个人就这么让你难忘吗?起来的第一句话都是那个人。
苏紫菀揉了揉眼睛,才清醒过来,看了看四周,眸中有一瞬间懵逼,这是哪?
她眼眸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了屏风后的男子身上。待看清男子身影时,苏紫菀又是大惊,这是君临寒!他什么时候来的,几时来的。
君临寒放在桌上的手紧攥,手上青筋暴起,满面怒容,他起身夺门而出,他要去杀了夏旭!
苏紫菀见状,说:“君临寒,君临寒!”
眼见着叫不住了,苏紫菀只好假意摔倒,惊呼:“啊~”
君临寒犹豫了,暗暗骂了声“该死!!”转身跑到苏紫菀身侧,低声询问:“你,没事吧。”
苏紫菀看着君临寒想扶又刻意保持着距离,心里头有些酸涩,眼中泪花打转,拉着君临寒的手,低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君临寒抬头对上苏紫菀的水眸,眸中尽是质疑。他一字一句说:“若你与他两情相悦,大可与我明说,本就是形势所迫才成亲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等我喜欢上你的时候……”
他的眸中尽是痛苦,反手抓着苏紫菀的手腕,狠狠地说:“你好好想想清楚,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就来紫宸殿。”
说完君临寒强压下心中的伤,平静地离开了凤栖宫。
苏紫菀坐于床头,心中空落落的。她看着君临寒的背影,直到最后再也见不到。
错了,都错了,这个夏旭,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情。
苏紫菀一时间只觉得头痛难忍,瞌睡虫早就跑了。兰英踏进房门,快走几步,关心道:“娘娘,您没事吧……”
苏紫菀揉着太阳穴,低声说,“无事,只怕是文渊阁的那位大学士有事了……”
兰英面露疑色,眸中凝重,将苏紫菀扶到一旁梳妆台旁的凳子上。低声说:“娘娘,究竟发生了何事?皇上为何……”
苏紫菀皱眉,语气不耐烦说:“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别问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平静的说:“洗漱更衣吧。”
兰英默默地为苏紫菀梳着头发,她心知苏紫菀此刻心中定然乱如麻,可既然主子不愿说,自己又何必多言呢,何况,这样不耐烦的主子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苏紫菀看着镜中为自己梳妆打扮的兰英,低声说:“兰英,方才我心中很乱,有太多的事情我都还未理清,抱歉,吓到你了。”
兰英梳头发的手顿了顿,眉眼看着苏紫菀的发丝,轻声说:“娘娘怎的还和奴婢客气起来了,您不必对我感到抱歉的。”
“您有您不说的原因,奴婢会等到您愿意与奴婢分享的那一天,但在此之前,希望娘娘可以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胡来,好吗?”
兰英看着镜中苏紫菀的容颜低声说:“好了,娘娘对今日的发髻可还满意?”
苏紫菀对着镜中自己笑了笑,说:“好看,兰英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娘娘是要用膳吗?”兰英询问。
苏紫菀看了眼小圆桌上的饭菜,想起君临寒离开时的身影,低声说:“撤了吧。”
兰英沉默几分钟后,低声说:“好,奴婢让厨房将菜热着,您要是饿了,也好直接食用。”
苏紫菀张了张口,终是没说出口,只言道:“随你!”
窗外樱花混着泥土,入了尘埃,已不见初时模样。
君临寒高坐在紫宸殿的书桌前。他回来这一路上,走的极快,以至于身后的众人只能小跑跟上,可却无一人心有怨言。
是个人都能看出君临寒非常之生气,帝王一怒,浮尸千里,他们可不想触这霉头。
紫宸殿外阳光正盛,可殿内却好似一片冰原,只让宫婢们感到冰冷异常,恨不得逃离这紫宸殿。她们都得打气十二分的精神,若是出一点差错,可就不是打板子这么轻松了,是会死人的!
君临寒虽怒,却也还未完全失了理智,他现在只想一直不停的批阅奏折,忙碌政事,这样就不会想起苏紫菀说的那句话,亦不会停下来脑中便全是她。
既然不能停止想你,那我便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时间想你。
君临寒冷眸扫视一圈在殿内的宫婢,沉声说:“你们退下罢,未经传召,不得入内!”
宫女们停下手中事物,福了福身,答了声“是”,倒退几步,鱼贯而出。
这空旷的大殿,仅有他一人。他拿出骨哨,吹响哨笛,伴随着一声哨响,殿中出现了十五位黑衣人和一个宫婢,皆半跪与地,恭敬异常。
君临寒冷眸扫过,众人打了个寒颤,他们想起了被君临寒支配的恐惧。
那时年仅6岁的君临寒第一次来到密宫之中,君无情让他亲眼目睹了密宫中的残忍。致使君临寒回去后呕吐不止,足足缓了半月有余。
自那之后,密宫成了他非去不可的地方,从每月缩减到半月,再到每天。在那里只有杀戮,想活着就只能杀了别人。
君无情肉眼可见君临寒的改变,心中甚是欣慰。他此番做法不亦与是拔苗助长,他没有多少时间,只能如此训练君临寒。
这一天,君临寒掌管了密宫,也是这一天,十八影卫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那一年,君临寒十岁,他带着长剑,如杀神般降临,将密宫中的影卫一一打败。之后,他与十八影卫厮杀。
他早前便知与十八影卫对上是迟早之事,所以他暗中默默观察,记住了十八影卫每人擅长的技能。
楠枫擅于双剑,他的剑法出神入化;楠溪擅于医毒、主谋略,是十八人中的军师;影三擅暗器;影四擅蛊术;影五擅近战;影六擅长鞭,他的长鞭不似一般的长鞭,其上倒刺淬满巨毒,一鞭下去便可赴阎罗;影七擅催眠;影八擅琵琶,琵琶音出,一弦成魔。
影卫中皆是佼佼者,十八影卫更甚之,只因十八影卫同心一气,这才高居于其他影卫之上。
君临寒苦战数日,凭借智谋利用楠溪的毒和影六的长鞭,将他们一一击败,最后楠溪与影六和君临寒之间,三人战斗。
君临寒眸中冷若冰窟,面不改色看着这两人,嘴角露出一个极致魅惑的笑容。
他动了,长剑出窍,一跃而起,对准楠溪下手。楠溪撒出一把淡黄色粉末,向后跃出数丈之远。君临寒越过粉末向着一侧快速而去,粉末未散,身后的影六一时不察,被君临寒偷袭,原来他的目的是影六。
君临寒趁机夺下影六的长鞭,他挥起长鞭,卷住影六的腰身,猛的一拉,长鞭上的倒刺没入影六的腰间,暗红色的血迹浸透了长鞭,将影六甩了出去。
影六陷入了昏迷,这把长鞭在那时仅有麻痹作用,控制敌人行动,并伴随曼陀罗的毒性,致人昏睡。
楠溪心中暗叫不好,她的武功不算好,但只靠用毒,她几乎没有胜算,因为君临寒太狡猾了,他根本就不上当!
而她的毒粉都得来不易,此时所剩无几可她不会认输!
在楠溪思考之际,长鞭已至身侧,若被这长鞭沾到,那她就会和影六一样,她一跃而起趁机在腰间的口袋中拿出一粒解药吞下,以毒来攻她,在她面前不是班门弄斧吗?
可她却大意了,君临寒扬鞭混淆她的视线,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她的毒药接在君临寒手中,下一瞬间,君临寒长鞭起,以同样的手法结束了战斗
君临寒冷眸扫过,沉声说:“十八可回来了?”
楠溪回答:“还未回来。”
“也罢,影三,影四,影六,影八听令。”君临寒扫过四人。
“属下在!”四人回答
“你们几人暗中去暗夜国,朕要暗夜国的情报,事无巨细。”君临寒冷眸不带一点温度。
“是!”四人恭敬道。
“另外,去寻找苏家嫡公子,苏子钰的踪迹。”若不出所料,苏子钰此刻大概率在暗夜国。君临寒心心想。
四人微微愣神,却也知道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即可。四人扬声说:“是,属下领旨!”
“影九,查一下文渊阁内阁大学士的信息,事无巨细,今日之内,朕便要看到这个人的信息!”君临寒冷若冰霜的眸子在说道内阁大学士几个字时,黯淡了几秒,难以被人察觉。
今晚就要!影九只觉得头大,他底下的人确实是以情报为生,可这一天之内,不,半天之内如何事无巨细,太难了太难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影九淡淡地说着。
“慢着,影九,今日之后你便去接管龙武营的情报工作。”君临寒沉声吩咐,给影九扔了块令牌,可随意出入龙武营。
“是,属下领旨。”
“你去吧!”君临寒心知一下午的时间确有紧迫,但他一分钟都不想等。
“是,属下告退。”影九虽然心有好奇,可还是不敢多问,自己还想好好活着呢。
“都各自去忙罢,其余人在密宫中不可懈怠,带好自己的,以备不时只需。”君临寒吩咐道。
“是,属下告退!”众人退去。
君临寒想着还有什么事情没办。思索了片刻,对门外的福德全说:“福德全,去召户部尚书前来。”
福德全在门外高声说:“是!”
京都街上车水马龙,百姓为这柴米油盐四处奔波,一片祥和。
福德全在门外跪拜说:“启禀皇上,尚书大人已到。”
“宣。”
福德全将户部尚书带了进来,退在一旁。
“臣,叩见皇上。”户部尚书双膝跪地扣头道。
“起来吧,今日召你前来,是为亳州屠城一事。”君临寒冷眸对上户部尚书的眼眸,户部尚书只觉一阵寒意袭来。
“皇上是想?”户部尚书低声询问。
“移民。”不待户部尚书有何反应,君临寒又说:“进来可有哪州人口增长较快?”
“这……只怕是百姓不愿移民啊。”户部尚书小声说。
“放宽些政策,会有人的,你先说,是何地人口增长超出本州的预算。”君临寒无视户部尚书的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