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说的不清不楚,但笑在脸上啊,江筱禾这就想到了他要收拾什么东西。
收拾她的东西呗,昨晚不是占用了他的一间房吗。
“还是说,没有那个必要?”傅柯宇又问道。
有,怎么没有,她以后又不住那儿。
“请便,不送。”
又拉扯了许久,终究是把傅柯宇给送了回去。
江筱禾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自己团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天花板,无限放空大脑。
谁能相信,她和傅柯宇真的在一起了。
从最初不算和谐的开始,糟糕的第一印象,到她主动申请解绑,却又被系统重新给匹配在一起,到后来被迫一起做系统的主线任务,换取积分以谋求重新解绑的时机,现在,他们竟然在一起了。
追求了那么久的积分,乍一看忽然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心里空落落的,觉得曾经做的那些事好像失去了着落,事情做了就做了,积分得了就得了,可那作为出发点的初心却在这个时候消失,仿佛所有的动作都没有了支撑,心中只有一座空空的城。
可心里又是满的,像冬日的暖阳一样,尽管空无一物,但温度上来了,整个心房被这充盈的阳光照耀得充实起来,来时的路是一个人,而前路却是一双。
古人诚不欺人,事实果然终究是一直都会变化的。
最初的决心有多么的坚定,现在看来这变化就有多么的剧烈。
不过,谁说变就是不好的呢。
变通变通,变才会通,不变就仍如以往,仿佛看得到尽头,又仿佛看不见,而现在,前路又多了许多的可能性,和他有关的所有事项都向她舞动着双手,欢迎她前来探险。
请的年假已经接近尾声,希望这边的事情能得到一个圆满的收尾,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地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
那边究竟怎么样了呢?
重症监护病房。
在神秘人落网之后,碧生和黄先生被转移回了原来的医院。
碧生的情况正在日益好转,气色也一天更比一天好,不多久就可以脱离重症监护病房,成为一名普通的住院患者。同时,由于神秘人被抓,他自身的危险也降到了最低值,精神上的枷锁也松开,更是展示出了新的气象。
而与此相对的,是状况一天更比一天糟糕的黄先生。
原本就旧疾缠身,身体内部的疾病足够他未来的日子都无比小心地过活,这一点任谁都看地清楚,在遭受了神秘人的袭击之后,身体上又受到眼中的物理性创伤,这下内外一交织,情况变得更加的复杂,即便是他们为他寻求了锦城最着名的一声,也很难做到妙手回春。
现在不过是一口气在这儿吊着罢了。
实际上,在前一段时间,他连这一口气都快没有了。
这天,躺在病床上的黄先生小手指忽然动弹了一下。
第一下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直到负责看护他的护工看到了第二下。
护工是个机灵的,马上就按下呼叫铃。
医生护士来了满屋子。
可这动了两下的手却再也不动了,呼吸也如常,看不出和前些天有些什么变化。
“有什么情况,请及时通知我们,谢谢。”
一大拨人来了,一大波人又都离开了。
护工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情,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
信息是传到傅柯宇手机上的。
“江筱禾,任务来了。”
傅柯宇终于得到一个由头,光明正大地敲响了江筱禾的家门。
门被打开,江筱禾指着大门旁边那十分显眼的门铃,对傅柯宇说道:“你要是觉得砸门比门铃管用,我也就不在乎门被你砸坏之后换一扇新的了。”
而傅柯宇却难以置信地说道:“我砸……敲了那么久的门,你不关心我的手痛不痛,只关心你的门坏没坏?”
……
江筱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控诉仿佛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你的手痛不痛?”她现在补救一下应该不算晚吧。
对面那人却不买账,对她说道:“你欠我的,我记下了。”
这人平时不是大方的很?这点儿小事就跟她计较起来了?
江筱禾才觉得难以置信。
可面对近在咫尺的男朋友,她也无话可说,行吧,他开心就好,虽然他小气,可是她大度和包容啊,谁有了她做女朋友,可真是谁的福气。
犹记得开门的时候回荡在她耳边的话语,江筱禾问道:“如果我没有听错,你刚才是说……”
这回傅柯宇学会了抢答:“恩,任务来了。”
却被江筱禾和从中打断。
“不是,我是说,你刚才是说了我的名字?”江筱禾问道,又说,“柯宇啊,我们两个都这种关系了,还直呼其名会不会太跟我见外了一点?”
这绝对不是江筱禾开始想要说的。
完全就是被他打断了发言,见他自作聪明做了抢答后,没事儿找事儿把话头子给牵过来说的。
逻辑不管,脸皮不要,反正谁要是主攻手,谁就会占上风,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日后还多着呢,还不得今天先开一个好头?
所以,尽管这话说出来难为情了,但江筱禾仍旧照说不误,不过就是说出来之后心中有些许的忐忑。她其实是有一点小心思的。包括那一声“柯宇”,像是已经在心里酝酿了很久一样,现在照这样喊出来,感觉还挺奇妙的,像有无数的小泡泡从心中升腾而起一样,直到把这颗心都充斥起来。
而傅柯宇那边,对江筱禾这突如其来的“起哄”给打断了思路。
什么短消息,什么医院,什么任务,此刻都忽然间自动从他的脑袋中退场。
满耳朵都是江筱禾那声掐头去尾的称呼。
多悦耳啊。
还想再听一遍。
“……筱禾。”
傅柯宇说道。
说不上来是不是因为目的得逞了的原因,江筱禾觉得她的心都雀跃起来。
“恩,你说吧。什么任务?”
话题终于又回到了傅柯宇来找她的初衷上。
“黄先生可能已经醒了。”
傅柯宇说道。
“什么叫可能?”
醒了就醒了,眼睛能睁开,这么简单的判断方式足以证明一个人的苏醒状态,哪里用的上“可能”这么模棱两可的词汇?
他这话听起来怪的很。
傅柯宇对江筱禾解释道:“手指能动,这是苏醒的迹象,需要进一步观察,以及……治疗。”
他刻意的断句拓展了她展开进行思考的空间,在短暂而平常的思考之后,江筱禾意有所指地问道:“你是说,积分商城?”
积分商城里面有许多的道具,现实当中解决不了的问题,它能够解决;现实当中无法治愈的疾病,它也能够治疗。
但有一个限度。
不改变生死。
如果注定生,那善用积分商城的道具就会有所起色。
如果相反,那投入进去的积分不仅是一个无底洞,并且将一无所获。
这系统终究还是讲究一些自然的法则。
“这回要兑换什么道具?”沉默便是默认,于是江筱禾问道。
傅柯宇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对她答道:“无创唤醒。”
无创唤醒,这个道具之前的他已经对黄先生使用过,不过那个时候,病床上的人生死没有定论,系统对此的判定也影响了道具功能的激活,因此并没有发挥任何的作用,黄先生状态如初,并无任何被唤醒的征兆。
而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手指动了。
这就说明,他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如果道具因此能够被激活,发挥出它的功能,那么于他们而言,不仅是一桩善事,也是一件好事。
“可以吗?”
“……试试看。”
重症监护病房。
看护的人已经被支开,这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以及病床上面色苍白、憔悴消瘦的黄先生。
“是否使用道具?”
“是。”
短暂的系统对话结束之后,道具栏闪烁起了一阵金色的光芒。
正在激活中。
江筱禾的注意力不断在黄先生的脸上和手上穿巡。
生怕一不注意就错过了他睁开的眼睛或者挪动的手。
终于,伴随着心电图的起伏,最后的答案几乎已经在他们的面前被显示了出来。
“醒了吗?”江筱禾问道。
傅柯宇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和相关的仪器设备,对江筱禾说道:“再等等。”
再等等。
无创唤醒道具的好处就在于,在唤醒病人的时候,不会消耗病人的任何一丝力气,也不会动到病人的任何一个部位,原先是什么样子,现在仍旧是什么样子,不过是神志清醒过来,眼睛睁开,手脚能动而已。
这就是无创的好处。
不会影响现在,也不会对将来的治疗产生影响,只是当下,只有当下,没有任何的副作用,若后续的治疗得当,那么有极大的几率是能够治愈的。
现在,江筱禾正屏住呼吸等待病床上的睁开眼睛,从久久地寂静了很长时间的冰冷病床上苏醒过来。
傅柯宇靠近她的身边,轻轻揽过她的肩头。
是的,这就是依靠的感觉了,也是在一起的感觉,相互支撑着,有人依偎。
终于,黄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开始能看出眼珠子转动的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再回过头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双眼已经睁开。
他醒了!!
江筱禾不由得多靠近了傅柯宇一点,似乎也是在知会他,两人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
弯刀黄从沉寂已久的的睡梦中苏醒。
房间里面的灯光不强,但对于一个长久出在黑暗世界中刚才苏醒的人而言,这光线足以亮的让人觉得刺眼。
眼睛的应激反应让他的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几个回合之后,才像终于适应了这房间里面的光线一样,熟悉的世界又重新回到了他的严重,熟悉的空气,熟悉的色彩,熟悉的人……
嘶哑的声音响起。
他说的第一句话并没有人能够听清楚。
喑哑已久的,没有开过口的嗓子,说任何话都是混沌又模糊的。
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同时意识到的,还有就是现在的他开口说话居然无需花费任何一丝的力气。
没有精力的消耗,就像濒临断电的手机忽然接上了充电宝,待机不耗电,视频随便放。
便也就尝试多说几句话,把自己的嗓音调整回来,变成人们能够听懂的样子。
在几番尝试之后,他终于能够吐字清楚地说出完整的话来。
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清醒地认识到,他活了。
在遭受了忽如其来的袭击和重创之后,他又活了过来,是好是坏难以定夺,但现在至少他人是清醒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便是。
江筱禾满怀期待地听他说出能够被听懂的第一句话。
“畜生。”
?????
江筱禾怀疑她听错了,回头愕然地望向傅柯宇。
傅柯宇回应她的眼神也是一片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怎么一睁眼就骂人?
这话当然不可能是在骂他们。
“黄先生,凶手已经落网,最公正的惩罚正在等待他。”江筱禾对他和气地说道,“您就放心吧,好好修养身体,不要再为了不值得的人而损耗力气了,早日康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弯刀黄就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
不仅没有看她,还有泪花压着眼角的褶皱簌簌地滚落下来。
这?
他这是怎么了?
莫名其妙地骂人,又莫名其妙地被气到流泪,都年过花甲的老人家了,又刚刚经历过劫后重生,这难道不是一件应该值得高兴和庆贺的事情吗?
哭什么?
还是傅柯宇看的更透彻。
答案就在口中呼之欲出,关于那个人,他最初的猜测便是有理可徇的,而现在,不过是在其他人的面前解开那人的面纱而已,其他人也不算是“其他人”,毕竟人还是他的师傅。
“是碧生吧。”傅柯宇说道。
只见病床上的白发老头目光忽然就僵在了空中。
似是被雷击一样。
良久,只听他说道:“你知道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饶是江筱禾对毕生的印象再怎么的好,忽然之间,也产生出一种从未真正认识过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