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甚将打探回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原来罗遇春打的是这个主意，先不去说赵空烈的事，……”

苏训听完，道：“我却是有些想不明白，此事便是由姓罗的得逞，他又能拿你如何？”

贺甚道：“他肚子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此事若是任由他得逞，却是对我镇狱未来不利。”

苏训道：“此话怎讲？”

贺甚道：“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刚刚上任，便大肆招人，在外人眼里，显然是要彰显存在。可如今，招来的人还未正式入职，便被他西署缉拿了去，你猜别人会怎么看？”

苏训立刻明白过来，道：“原来这厮打的是这等主意。”

贺甚摇头道：“也未必尽然，人心深似海，或许这只是他故意让我们看到的。”

他素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对罗遇春这种敌对之人，就更是如此了。

苏训道：“师兄，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见招拆招吧……”

贺甚道：“西署的人手里握有人证，这是一处麻烦。其次是赵空烈本身，说起来也不怨西署的人拿他当枪，白鹤楼上，他表现的确实有些显眼，便是我，心中多少也是存疑的。”

苏训道：“既然如此，何不将他招来仔细询问？”

贺甚却是摇了摇头，道了一声不用。

苏训不明其意，道：“师兄既然对他多有看顾，为何不将他招来问个清楚？有些话说清楚了，到时才好去应付西署的人。便是有些漏洞，我们也好……”

话未说完，却是被贺甚打断。

“师弟万万不可做如是想……”

“我之所以不招他来问，便是想让他自己面对。到时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他若自身行得正，我便是豁出这条命，也要将他护在身后。

可若是他自身不正，与邪祟交道，莫说是西署的人了，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此乃我镇魇司的原则，亦是铁律，师弟千万不可本末倒置！”

苏训闻言，不由汗颜，道：“师兄说的是，却是我想的左了。”

……

“赵空烈，这便是你要买的药材，都是上好的货色，共计一百二十九两银子，这剩下的……”

赶在天色将晚之前，赵空烈终于是拿到了包括罗堂草在内的所有药材。

他并未计较狱卒虚报的价格，甚至还额外奉上几两碎银，请这二位喝酒。

两位狱卒收到好处，言语间便越发热情，其中一人甚至要去小伙房买来酒菜，与赵空烈同饮。

赵空烈婉言谢绝，却是拿着药材转回了小院。

……

夜深人静，赵空烈看着碗中已经凉透的‘罗堂虎砂汤’，心中不由满是期待。

汤剂其实早就煎制好，他担心有外人打扰，特意留到夜深人静之时才来服用。

这药汤色呈琥珀之色，闻之有淡淡香甜之味。

心中道了一声‘时不我待’，他将瓷碗举起，一饮而尽。

药汤入腹，顿时就有燥热之感。

他赶紧盘膝坐下，搬运气血，引领这股燥热之气反复的沁润体内窍穴……

半个时辰过去后，这股燥热之气渐渐淡去。

赵空烈自觉，体内隐患确实有所好转，但与自己心中预期却是相差甚远。

便在这时，忽有一股莫名的能量自冥冥中传来，在窍穴之中反复涤荡。

这能量浩浩汤汤，难以名状，但仔细感悟之下，却又有某种熟悉的味道。

赵空烈心中了然，想必这就是功德在起作用了。

果然，这罗堂虎砂汤再怎么神妙，也不过就是个引子而已，最后真正能改变自身处境的，终究还是靠功德！

他心中顿时安定下来，坐稳身形，默默体悟……

转眼，便是一夜过去。

清晨，卯时，赵空烈忽觉胸口发闷，腹内涨疼。

他立刻站起身来，冲至茅厕，先是哇哇吐出数口污血，随即退下裤子，痛痛快快解了个大便。

这一顿拉，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待到从茅厕出来，他只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体内桎梏尽去，便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但随即口鼻间却又传来隐隐的腥臊之味。

他低头一看，却见皮肤上渗出无数黑色污迹……

这就是传说中的洗髓伐毛么？

闻着一身腥臊，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洗吧！

……

直至将自己洗的白白净净，赵空烈才有时间静下心来，体悟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首先将意识沉入识海，看了一眼书卷。

不出意外，书中内容已是完成了最后一点落墨。

看着‘一夕而成’的字样，他这才彻底的安了心。

随即便退出识海，搬运气血，仔细体悟窍穴内的变化。

这一体悟，却是有大惊喜！

他原本开了七处窍穴，距离破景尚有两处窍穴待开。

然而气血搬运至第七处窍穴时，他原本是打算回转重新运行，谁知经脉中的气血却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浩浩荡荡又冲向了余下的两处窍穴。

并且一鼓作气，连续破关，轻轻松松就将这两处原本坚若磐石的堡垒，冲了开来！

这两处窍穴一通，内中大药也被激发出来，反馈与气血，使之顿时汹涌许多，而后又一路浩浩荡荡冲向气海……

九窍联通之后，气血便会涌入气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此谓之曰：小周天。

小周天就这么成了？

感受到体内变化，赵空烈不由欣喜若狂。

这可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他万万没有想到，罗堂虎砂汤的效果竟是如此之好，在肃清体内隐患的同时，却是顺带着连小周天也打通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十多年来苦练不辍，厚积薄发的效果。

但不管怎么说，若是没有这罗堂虎砂汤，没有功德为底，此番局面至少也得等到半年后才能看到。

他按捺住心中欣喜，却是将意识沉入气海，仔细观察其中变化。

气血一经涌入气海，便形成了气旋。

这气旋自左而右，缓缓旋转，不疾不徐。

并将气血一点一点纳入，正是应了海纳百川那句话。

而在气旋的中心，有白色光点正在逐渐凝实……

赵空烈知道，这便是真气种子。

“用前世的话来说，我现在也算是半步一景了！”

他心中知晓，待到这种子彻底成型之后，自己便可以引魔入体，淬炼意志，正式破关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