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章同心致万胜(1 / 1)蓬莱三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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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喜多直家一番长篇大论,刻意淡化自家先前所做的恶行,反而着重深化庄氏的对备中国内百姓的横征暴敛,对尼子家的软弱无能,唯喏屈膝。

最后又以净土门徒的身份,来煽动起众人对於乱世的仇恨,和对安乐净土的渴望,顿时引发了城上足轻的响应,纷纷举兵,高呼万胜。

宇喜多直家振臂一扬,几名旗本武士立刻就从棚户内,抬出来大箱钱财,咣当一声,重重砸在城墙之上,掀开盖子来看,尽是金砂银锭,原本有些昏暗的城头,登时晃人眼目。

转望左右:“最多入夜,敌军就会大举攻山。本渠帥需要百名勇士,出阵逆战,可有净土弟子愿为开辟净土,奋身成佛?”

几名虔信一向佛法的武士、足轻,马上跨步而出。有人出面带头,又见如此多的钱财,众兵卒踊跃奔前,唯恐落后。瞬息之间,百人立得。

“将我马印大旗,挂於北门城楼。”宇喜多直家哈哈大笑,说话间豪气干云,意纵霄汉,“昔日赖朝公得横山十八骑,便可尽取关东一十五州节度,而今我有忠义勇士百人,岂会惧怯庄氏为首的一干手下败将!敌军虽众,於我看来不过土鸡瓦犬。今日大战,本渠帥尽可以断言,不战已胜。”

他借着马场职家激励士气的言语,再次鼓壮一番声势,将敌军散播的谣言压了下去。

眼看着备中军落入绝处,一步步踏进死地,心头的滋味难以对人言说。战胜以后,天下当很快便会知晓宇喜多氏的武名。

备中军的速度,远比宇喜多直家猜想的快上很多,刚过晌午,第一波大举攻势就展开了。

投石车、木发砲两种攻城器械,推上山坡,顺序发射。最大的一座木架投石机,需要二十多人操作,抛掷出去的石块大如车轮,飞跃於外二百步远,闷响震动,大部分石块还是落入山道处的壁垒内,翻滚坠落其中。

各队守兵纷纷蜷缩起身子,躲避到壁垒后,这些壁垒经过数次加固,已经很解释,前两日清水宗长率兵拼尽全力,不知付出多少伤亡,才摧垮北门外的两处壁垒。

为了保险起见,各队守军又依令在壁垒后面,竖立起排叉木,用粗绳捆绑在一处,仿佛栅栏模样,向内用斜木桩在地上,作为支撑。

这样,可以将石弹的威力降到最低。

宇喜多直家命守军,将城内木发砲拖拽上城头,分给石块,甩发还击,不过跟备中军发射的石弹相比,儿玉党这边只能仍些小块石头,聊胜于无。

户川通安处理完事务,快步过来道:“和泉守,这样不是办法,备中军砲石太猛,咱们的木发砲又不经用,弓箭手还少,没法阻拦他往上进兵。要不要先将最外围的守兵撤回?”

“外围壁垒虽矮,但只要防守得力,仍旧能够阻拦住敌军一阵,给后面的守军部署,争取时间。稳妥为上,让他们继续固守本垒防守就行。”

话音未落,备中军推出十几辆甲笼车,举在头顶上,每一座城门处,都是两三辆连成一串,缓缓向山上的壁垒处压去。大批足轻蜂拥在后,呼喊杀来。

山道上堆放的乱石、拒马桩给这些甲笼车的移动,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后方的足轻只能从两侧缝隙,挤身前面情理,长楯手拼死抵抗飞石、滚木;后方手持大斧的壮勇劈砍凿挖,将通道陆续情理出来。甲笼车、丈弓车顺着通道缓缓推进。

植木藤资虽然武名一般,但在匠作一道颇有天赋,尤其擅长打造各类攻防器械。

这丈弓车就是他从《东鉴》书中记载,尝试复原出来的一种攻城兵器,推车之上放有一架丈长的巨弓,可射斧枪於百丈开外,穿木裂石,狙杀骑马,配合上绞盘钩锁的话,还可以拉拽城墙。

尼子晴久攻打美作国时,特意将他召去做了专门打造攻城器械的武备奉行,若非心系备中国安稳,极力推脱的话,现在当时在备后国内协助尼子军追讨毛利元就。

备中兵还未杀近壁垒,弓箭手先行居前,箭矢如蝗,和高处的儿玉党互相对射。

宇喜多直家令木发砲调整射程,重点打击北门壁垒下备中军、甲笼车,以及在推车上搭设丈宽巨弓的古怪器械。

连着几天下雨,山道坑洼都有积水,地上净是污泥。石块落地,往往溅得周围备中军足轻满身一脸都是泥水,不小心眯了眼睛,稍一慌乱,立刻被觑见空隙的守军张弓射倒。

壁垒后方的檑木、落石等物预备齐全,就等敌军靠近,立刻施放。宇喜多直家稳稳站在城楼上,任由风吹雨打,纹丝不动。

数十名郎党随从,和那一百名死兵,立在他的左右,护着马印大旗,时刻等待他一声令下。

备中军仗着甲笼车在前抵抗,接连撞开两座壁垒,分散开军力往两边坡道处的栅栏内的儿玉党守军逼去。

装设有云梯的甲笼车靠近兵砦,下方足轻当即挥刀砍断绳索,原本受到约束的云梯倏地向前弹打而去,顶端的锋利钩子,立刻牢牢钉在兵砦横杆之上。

守兵连忙朝下方抛投石块,想要砸毁车厢,来杀伤里面躲藏的敌军,沉重的石头落在厚坚的木板上,咚咚作响,却见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於是又有人想要将云梯推开,云梯顶端铁刺横生,深深地扎入木墙内,没处下手。

下方的备中军乱箭射来,连着三四人中箭,两辆甲笼车并排而列,靠在兵砦木墙下,车内精选出来的跳荡兵卒听见后方指挥的奉公武士一声令下,掀开顶端蒙盖的牛皮革布的推板,翻身顺着梯子往上攀攻。

马场职家呼喝怒吼,挥舞着大铁杵,不顾迎面射来的箭雨,对准两个云梯口猛力横扫,下方两名埋头快爬,刚刚露面的披甲郎党来不及反应,直接被砸中面门,鲜血飞溅里跌落甲笼车的板厢,滚动着摔倒地上,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围攻受挫,下方的备中兵忙竖起镰枪往砦垒墙头勾拽,加大弓箭施放。

两辆丈弓车调整方位,又快又狠。一箭钉在墙头木板,另一箭正中一名儿玉党武士的胸口,贯穿铁甲,鲜血四溅,步伐踉跄,连吭声也没吭声,仰面栽倒。

马上有一名山贼手持长刀替补顶上,一刀砍断半个手掌,刚想爬墙而上的敌军,惨叫着顺着云梯坠滑下去,连带顶退好几名想要继续攀爬的备中兵。

兵砦两角的矢仓内的儿玉党弓箭手,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十几名弓手齐齐支援,压制住了险些杀上墙头的敌军。

备中兵除去云梯以外,寻常木梯也用接力传递的法子,用到前面,一齐搭在木墙上,这处山道宽又十多丈,方便部署更多人手防御的同时,也能够上敌军调集更多的人手来发起围攻。

长梯一搭,更多敌军开始杀上兵砦墙头,龟山城三面都是鏖战厮杀。

宇喜多直家眼观六路,眺望敌情、负责总览防务,户川通安则是在城墙上来回奔走、指挥、调动。打退西面的敌军后,立刻转到东侧察看情况缓急。

荒川直景、稻富佑通两人各守一门,时刻汇报情况。

一队队的备中军、在甲笼车、木发砲、丈弓车的支援下,攀附云梯,大规模的攻山开始。

山中各垒,杀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天色,早就暗沉下去了。

清水宗长兜鍪、铁面俱全,外间身披大铠,内衬革布软甲。披坚执锐,先登陷陈,连杀十数人,讨死两名奉公武士。

儿玉党射去箭矢,均被铁甲阻挡在外,不能透入,勇不可当。

他前几回围攻北门都被马场职家所拦,於是转攻东门,眨眼已经快要攻到城下,沿途守军不是被杀,就是溃散。

稻富佑通狼狈的带人而逃,躲进最后一座依附东面城门修建的木墙曲轮内,依仗守城器械,这才勉强阻挡。

清水宗长攀爬云梯,往曲轮上攻取,手中长枪挑动不断,扫开几杆来阻拦的镰枪。

见来人如此锐猛,曲轮墙上的敌人退开,改用攻城器械来敌他,夜叉檑高高扬起,狠狠砸落。

清水宗长故技重施,翻身躲到云梯背面,灵巧闪开,让夜叉檑落在云梯上面。云梯坚固结实,一下子打不断,晃了几晃。

清水宗长稳住身形,继续上爬,城上守军相顾骇然,连忙再松绞盘,眼见夜叉檑滚落下来,清水宗长这次却不去躲,他丢掉左手用来格挡箭矢的方木楯,瞄准绳索薄弱处,一枪刺出。

清水宗长这柄长枪,枪头极长,磨制得非常锋利。他力气足,合战中的攻城经验丰富,刚才躲避的时候,就发现了夜叉檑的弱点所在。

原本守城器械,为防止敌军损坏,关键连结处都要用铁链拴定,儿玉党匆忙布置,寻不得铁链打造,只得拿绳索充数。

竟然一下子就被他给挑断了接口,猿臂舒展,将自家用力往外荡去,堪堪避过了只剩一条绳索衔接,在云梯前甩落而过的夜叉檑。

攻城军势,山呼喝彩。

稻富佑通面色惨白,方才交手他只道对方锐猛无比,却没想到一人之力竟然能悍勇如斯。

山腰处观战的清水宗则看到仲弟冠绝诸军,心中欢喜不已,提足力气,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山林。

高声喝问身旁旗本:“有新九郎这般勇将开道,何愁此城不破?宇喜多小儿必定授首!”大声传令:“击打镰仓鼓,为我军一番枪张目助威!”

鼓槌重重落下,一声响,环鼓应。镰仓鼓者,就是用鼓接连打出商、角、伯三种鼓音。三鼓分别代表镰仓时期的大将、郎党、兵众三者。

三鼓同,则大将、郎党、兵众其心一也,可致万胜。

转眼间,众军观望清水宗长,伴随着他上云梯的步伐,又有小持众敲打步鼓。一步一鼓,是为步鼓。

能持金鼓的鼓手,皆是军中的勇士,在清水宗则的带领下,一同发力。雄壮的鼓声,急促、有力,如雨夜中的滚滚雷鸣,震动天地。

猛攻北门的中岛辉行首先听见,拔刀大呼:“威威哈!万胜!万胜!”上千人同声大喝,声威之盛,便是宇喜多直家也不由得勃然变色,儿玉党内胆弱者,无不是两股战栗。

调去西门的石川久智还在佯攻,以来分散城内守军兵力,闻声亦是全军同声呐喊;植木藤资临阵不战,故而留在山下本阵的望楼内观看,知道这是清水宗则在激励士气,随之让人跟着一道呼应。

一时间,龟山城四面八方,漫天大雨中,呼喊如潮。

城上的儿玉党守军,大部分都没听清他们在喊些什么,但在这等鲸波声势下,士气为之一夺。

清水宗长挟持威风,眼看就要带兵翻上城头,稻富佑通见他勇猛无当,让曲轮墙头的守军推开,把木城架推过来,遮拦去处,同时命弓足轻射箭。

木城架扇阔五尺,高堞五尺,用六根粗大硬木连在一起,每根木头之间有间隔,不能容人,上横放两根滚木,滚木上装有大竹钉。有此遮拦在前,挡住云梯去路,后方守军可腾出手来攻击。

稻富氏作为丹后国的武家,多少也是有些家学传授,稻富佑通虽然因为只是庶流,地位与寻常武士并无不同,没有正经学过多少战法。

可光凭借家中父祖的言传身教,已经算是要比寻常野武士强上太多。

防守起来,极有章法。招手又调来长枪手,立在弓足轻的身侧。从木城架的缝隙中,刺杀枪尖,想要将清水宗长挑落城下。

清水宗长手腕翻转,枪尖刺入木架子之中,想要将它挑倒一旁。木城架沉重,且又固定在地上,和空中落下的夜叉檑不同,使得力气再大,也难以得手。

他大喝一声,长枪顺势捅入,刺死了一个用想要张弓射箭的弓手。

正当觉得有些进退两难之际,曲轮城门口,忽然想起一阵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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