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三章 攻城略尽地三(1 / 1)蓬莱三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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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喜多直家将众人送出御馆大门,各人纷纷上马,告辞自回。

在军议会上一直旁听的山县昌政,没有回自己在暂住的居所,在城内的街巷内闲逛了一阵,同顺路的诸人说自己约了相好的卖酒娘子,要去居酒屋小酌几杯,便就在众人戏谑的笑骂声中,告辞离去。

只不过这位风流潇洒的文化人,却没有似方才所说去居酒屋内找什么年轻貌美的酒娘,而是趁着夜色,偷偷摸摸进了中山信正的居馆中。中山信正、岛村景信、宇喜多广维三人等他多时了。

中山信正到经山城没多久,他们就勾结在了一处。只是来往隐秘低调,没被别人知晓。

中山信正来了月於,宇喜多直家表面恭顺、客气,实际上却是对他提防甚严。

明石景季作为油滑老吏,将手中的户籍、田亩、军役、仓禀等账册,提前就从城内的官厅,转移到了宇喜多直家的御馆内锁藏,摆明了不肯交出,让他很是恼火。

如果说明石景季,看来大家都是浦上家臣的份上,做得还留些余地的话,那石川久智作为贺阳郡旗头,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宇喜多广维带人前去位于中经山上的吉备彦津大神社的当天,就被一大帮“闻讯”赶来的“虔诚百姓”,直接给武力驱赶了回去,根本不让来人踏进山前的鸟居半步。

宇喜多广维无奈,只能狼狈的退回城中,中山信正三番两次找上自己的贤婿,多次质问、催促,全都没奈何。

不提正事时,宇喜多直家必然恭敬有礼,口称岳丈大人在上,小婿在下一提正事,说不了三句,堂外定然有人来报急事,随后就拱手出去,请他稍等片刻,而后就是一去不回。

问起来,廊外的绥兵不是回“军中急事”,就是道“海上倭寇来人”。他索性拉下脸来,几次赖着不走。

结果,宇喜多直家要么一晚上不露面要么夜半归来,跟人喝得醉醺醺,甚么也谈不了。

开始,中山信正还没多想。到手的权力,谁也不愿放出,人之常情。慢慢的,他觉得不对劲。招揽的海贼越来越多掳掠来的人口越来越多大批大批的刀枪箭矢,一车一车地从冶炼町拉出。

宇喜多直家拉出的架势,分明是在拼尽全力招兵买马,扩充军势。难道他看出了什么不成?

长船贞亲三人分析的很对,浦上宗景现在的处境绝不算好,故而就想要来指派宇喜多直家率军前去美作国,替自己挡住尼子军,好来为备前国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中山信正的任务,就是过来先接收东备中三郡,然后再设法威逼利诱,必要时可以拿儿玉党诸将的家眷、亲族为人质要挟。

宇喜多直家要是看出了此中玄虚,真个招揽两万大军,那浦上宗景手中的就算握着人质,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以免玉石俱焚。

人心叵测难猜,宇喜多直家虽然这十年来克尽忠节,但毕竟宇喜多能家死在浦上宗景等人手中,谁敢说逼迫过甚,他不会打着替祖父报仇起兵,联合浦上政宗一起夹击高天神城。

又或者,干脆来个一拍两散,从此宣布脱离浦上宗景的配下,据地三郡,自立为一方大名。

不管哪一种可能,都是件棘手麻烦的事情。

如果宇喜多直家真的暗地里另有打算,他这个岳父的安危就难说的很,中山信正可不信对方会看在自己女儿的情面上,饶过自己一条性命。

故此,昨天一听说宇喜多直家暗中召集众将,他当即叮嘱山县昌政,评定军议后就来见面。此时听完了军议内容,中山信正拈着胡须,琢磨半晌,嘿然一笑,猜出了出阵的用意。

他抿了口茶,谓然叹感叹道:“不为攻城略地,唯以取粮、掠丁为上。哼哼,……我这位贤婿当真志向高远,想掠尽濑户内海,充实本领,这是要学藤原纯友,也来当倭寇大将军么?拥立个上野家的傀儡家督,就想再吞下一郡,也不怕落个惨败而归的下场。”

岛村景信脾气急躁,比他还要恼忿,一拍桌子:“备中守,来这么多天,一点儿进展也没。以我看,得用点雷霆手段了!”

山县昌政吓了一大跳,岛村景信带来的赤桧众的实力如何他不知道,儿玉党的战斗力他一清二楚岛村景信区区一千人,开战火拼的话,怕是根本不够看,到时候牵连到他可不好。

他忙道:“小人以为,需得三思慎重。”提出个建议,“不如,大人借浦上大夫的敕令来强迫其改变主意?”

岛村景信点头称是:“就用浦上大夫赐给备中守的密令。他乖乖要识趣,放他一马不识趣,……”冷笑两声,意思再明显不过。

山县昌政心里已经后悔。早知道这两人打着动武火并的念头,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来趟这滩浑水。

宇喜多直家再凶厉,起码还按照点规矩行事,眼前这名巨汉脾气怎么如此暴躁,一开口就是打打杀杀。

这先前对他所说用平缓手段驱走儿玉党,让国人众自治的说辞大相径庭。

宇喜多广维也皱起眉头,望向中山信正,明显是不认同这种翻脸动武的行为,可因同宗族亲的关系,也不好开口。

中山信正笑了笑:“八郎休要胡言乱语,宇喜多直家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婿,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步还是避免走出。”

沉吟片刻,道:“儿玉党掠夺粮秣,为的是郡内军民的生计着想。出面去阻止,不好找理由。”识时务者为俊杰,辨其形、观其势,量力而为,更重要得有自知之明,既然阻拦不住,索性就先由其自去。

中山信正站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道:“仔细想想,对你我来讲,未尝不是个机会。”对山县昌政问道,“宇喜多兵部出阵,留下守备经山城的是何人?”

“长船贞亲和明石景季。城内守军基本不动,只调走三百名常备随从压阵。”

岛村景信喜上眉梢:“叔父是想?”拍着胸脯保证:“休看城内守军不少,最多半天时间,侄儿就能夺下此城,给他来个一劳永逸。”

中山信正摇头否认。能夺下经山城控制权自然最好,问题是儿玉党近万军势,抢下也难守不住。

两边真的闹到刀兵相见那一步,这南备中代官所司,多半也就是形同虚设,到时候谁来替备前国人去美作国送死。

只能说未想到儿玉党的势力,居然会壮大的如此之快,从一开始自己等人就落在下风,事情变得脱离预料之外。

“老夫只是在想,也许可以趁机,拉拢一些郡内的国人众为己所用。”他低声念叨了几个名字,告诉山县昌政:“听说这几家豪族跟皆与儿玉党仇怨颇深,烦请左卫门出面替我探查口风,想办法将之聚集朋党,以图后计!”

宇喜多直家纵然百般拉拢,恩威并施,终究儿玉党和备中豪族之间互相攻杀过,血仇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消去。

中山信正老谋深算,在有过多次不轨举措的行径后,仍旧是深得浦上宗景倚重的能臣干吏,专门在备前国内各家豪族之间,四面游说,巩固势力,片刻功夫就想出来对策。

拈着颔下胡须,他转悠了两三圈,推测宇喜多直家的心态:“老夫相信,我这女婿对浦上大夫,忠心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在得势后主动派人向高天神城告捷。”西国现在大乱迭起,一伙流贼倭寇组成的恶党,不找一主家投靠,怎么能行。

“阳奉阴违、四处掠粮,无非个人私心作祟。私心人皆有之,算不得大错。只要他不做出有损於本家的过分举动,老夫作为长辈,为了顾全大局,稍作退让也无不可。”形势比人强,不退让难道还能厮杀一场不成。

这就是个场面话,无非是在自欺自人罢了,好在宇喜多直家等人的宗族都在备前国,在高天神城内当人质,能够以此为筹码来进行威慑。

宇喜多广维张了张嘴,咽下想要反对的意见,道:“中山大人明见,我三人远远不及。”

“不过呢,老夫既然奉主公之命前来,最根本的一条,经山城、吉备神社必须得确保无失,得为本家所掌控才行。八郎你带来的赤桧众,任何情况下,不得妄动。没提要你出军,你就装不知道。提了,就找借口推辞掉。

“至于经山城的民政实权、钱粮仓禀,不能再拖延了。待儿玉党大军出城,难得良机。”他冷笑道,“明石景季你装腔作势倒是一把好手,不过我倒要看看,等家督的敕令到来,你硬气到几时!”

顿了顿,面带忧色,对岛村景信说道:“八郎,你我人马还是太少,至多能够震慑一时。万一儿玉党将儿岛郡打了下来,其势定然更难扼制。要得趁早遣派信使,快马返回高天神城,请主公再派些军势过来。否则,时日一久,这局面恐怕就真得难以回转了。”

他转过身,仔细叮嘱山县昌政:“两日后出阵,左卫门尽管随儿玉党前去。老夫交代给你两件事情,查探清楚哪些新投靠过来的水贼战力,内部虚实记清楚从儿岛郡掠粮、丁壮数目。”

“定然不负大人所托。”山县昌政既然上了贼船,半路是不用想要在退下来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迎难而上,否则一旦事情败露,必定要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忙了两天,协调辎重、配备兵力,兵粮半数由豪族自带,余下半数则由经山城内的仓禀,统一调派。

中山信正耐性十足,既然提前知晓内情,也就不急着去追问发生何事,不过为了不让宇喜多直家起疑心,还是故意派人在城内,四处打探消息。

宇喜多直家忙于军务,见他不来纠缠,当然也不会自寻苦吃。直到临出发的前一晚,才让明石景季代自己过去,通传一声,将要发兵攻打儿岛郡。

理由也是现成的,一是为了帮上野鹤松丸夺回家督之位二来也是替主公浦上宗景将儿岛郡收回。公私皆有,任谁在明面上也是无法反驳。

次日一早,宇喜多直家先率军出城,冈家利几乎也是在同时,调派军力从高松城出发,他得行军目标是走藤户路往儿岛郡进发。

根据古事记所记载,儿岛半岛最初名为吉备儿岛,是与秋津本州岛一同在创世之初诞生的诸多岛屿之一,中间由名为吉备穴海的浅海隔开。

古代为了避免惊涛骇浪,本土和儿岛之间的海,特别是为了避开浅滩,藤户海峡成为了重要的航路。

但伴随着吉备儿岛上的人口不断增多,从奈良时代开始,便进行小规模的填海造田。从室町时代后期到战国时代,岛上的豪族为了开发新田,不断扩大填海造田的规模,并最终将藤户海峡最短浅处填平,形成一道并不算宽阔的道路。,顺道也一并填埋了源平合战中“藤户海战”的古战场遗址。

冈家利军势强横,金光氏被强行借道通过,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进入儿岛郡后,临近藤户路的宫浦城守军小规模骚扰两次,但终归势单力孤,无法阻拦高松势进军。

全军在広木乡重新整队集结,而后长驱直入本太城。室町开幕以来,“土豪皆不许立城”,虽然在鞭长莫及地远道令制国内,这条发令不过形同虚设,但在一直归属于幕府直辖下的儿岛郡,却一反常态的得到了严格落实。

儿岛郡所属庄官保司“俱各砦居”而已,仅仅郡司所在的常山城和本太、下津井等寥寥几处要冲之地,修筑有高大城垒。这倒不是儿岛郡内的豪族有多么尊奉幕府颁布的法度,主要是因为儿岛半岛偏僻疏远,鲜少有外来势力发兵侵入。

郡司上野家的实力也力压诸多庄头,因而也无人敢私自筑城,本太城守将兵力薄弱,不敢野战阻拦,冈家利见敌军龟缩不出,直接催促镰仓众强行攻城。

太平记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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