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一个穿着老旧军装，头发花白的老人在警卫员的带领下走进办公室。

老人胸口别满了勋章。

每一枚勋章，都是他曾经在战场用命换来的。

这就是何晨光的爷爷何保国，他曾经也是东南军区的副司令，还是高世巍跟何志军的老首长。

虽说已经退休，但余威还在。

高世巍不敢托大，赶紧离开座位去迎。

何志军也立即跟在后头。

高世巍朝何保国敬礼：“老领导，您怎么来了？”

何保国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我，来接我孙子回家！”

这句话，让何志军心里狠狠刺痛一下。

像是一把满是锯齿的刀子，狠狠扎进心房。

啪！

所有人都愣住了，何志军一巴掌重重的扇在自己脸。

左边脸颊顿时出现鲜红的五条杠。

他红着眼睛说：“老领导，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看好您的孙儿！”

啪！

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脸。

何志军悲怆的说：“当初，卫东就是在狼牙牺牲的，可我实在没想到，何晨光他竟然也……是我对不起你！”

他刚要抬手扇在自己脸，何保国拦住了他。

何保国淡淡的说：“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选了这条路，穿了军装，就要有为国捐躯的准备。我儿卫东，和我孙儿晨光，他们死得其所，死的光荣！”

“况且，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应该继续向前看才对！”

说话时，何保国慈祥的脸满是平静。

仿佛在讨论别人的事一样，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虽说老将军深明大义，不再追究，但何志军心中的这个坎，实在没法迈过去。

何家一门，两名烈士。

现在只剩下了一位白发老人。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而老将军却经历了两次。

这种打击，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没多久，何晨光的骨灰就从殡仪馆里接了过来。

高世巍从下属那接过骨灰盒，郑重的走到何保国面前。

“老首长。”

“老首长？”

何保国坐在椅子不知在想什么，高世巍连喊两次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送到面前用红布包裹着的盒子，语调颤抖着问：“这……是我孙儿？”

高世巍点头。

何保国盯着骨灰盒，哑然失笑。

一米八的大高个啊，没想到现在就剩下了这么一点。

“晨光，爷爷带你回家了！”

何保国撑起身子，哆哆嗦嗦的伸手接住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

朝着高世巍和何志军点了点头，何保国什么也没说，转过身抱着骨灰盒颤颤巍巍的就走了。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心如刀绞。

再强大的内心，也无法抚平这样的伤痛。

这个外表坚强刚毅的老将军，心里究竟扛下了多大的悲伤，谁也不知道。

何保国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说：“我听说，给我孙子报了仇的那兵被抓了？如果没犯什么大错，我希望，你们能给他一个宽大处理！这样的好兵，很少了....”

说完，何保国便再也没有回头，独自离开了。

何保国走后整整一分钟，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寂静的像是一块墓地。

所有人都沉浸在刚刚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王八蛋！”

高世巍眼中喷火：“这个狗日的范天雷，怎么每次都是他？”

“害死了人家老子，现在把小的也给害死了，他害的何老将军家都绝后了，给我把这个王八蛋拖出去毙了！”

纠察少将吓了一跳，慌忙说：“司令员，我也很想严肃处理范天雷。”

“但当时情况确实比较复杂，即便是他指挥失误，条例也不好重罚他。”

高世巍满是怒火：“范天雷指挥失当，导致我们一名优秀战士死亡，这是事实，无可争辩！这件事我们必须给老将军一个交代！”

他看向何志军，不客气的骂道：“何志军，我才想问你呢，范天雷这么个猪脑子是怎么当狼牙参谋长的？”

“你的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居然用他当参谋长？”

何志军被高世巍骂的狗血淋头，就差没找个缝钻进去。

他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这么个坑货当了狼牙参谋长。

何志军跟着头，赶紧承认错误：“司令员，这件事我也有错，我回去后就给范天雷降职记大过处分，免去他狼牙参谋长的职务，把他下放到基层，做个小队长！”

高世巍怒火难平。

下放基层实在是太便宜那个家伙了。

毕竟是两条人命啊！

他愤怒的说：“要不是军队有条理限制，我现在就想让他扒了军装滚蛋！”

……

从司令部离开，何志军带着一肚子火回了狼牙。

原本他是来替陆凡求情的。

结果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批评，还被司令员记了一次警告。

“范天雷呢？”

“给我把那家伙喊过来！”

何志军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

没一会，范天雷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旅长，您找我？”

看着何志军满脸怒火的样子，范天雷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马涌心头。

何志军拍着桌子站起：“范天雷，那天在战场，你为什么不替何晨光去死？”

范天雷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果然是这件事！

何志军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当初我就说过，不要把何晨光弄到部队，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他也死了，你让何家绝后了！你知道我今天面对他爷爷时，恨不得想给自己来一枪吗？你让我以后怎么到地下见他父亲？”

说到气愤处，何志军再也忍不了。

他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了，直接对着范天雷就是一通拳打脚踢，一直把范天雷打的鼻子嘴里全都冒血才停下。

何志军擦了擦拳头的血，气愤的说道：“如果不是条令条例有规定，我一定毙了你......但你战场指挥不当，导致一名优秀的炎国军人惨死！”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记大过处分一次，军衔降至少校，从今天起，给我滚去基层部队当小队长！”

范天雷整个人都懵逼了。

记大过？

降级？

范天雷差点哭出来。

他混了这么多年才有今天的位置，就这么一切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