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儿知道皇后是在为赫连风心疼，毕竟是自己满心爱过的男子。特意补充了一句，“娘娘，宇文大人动手的时候，南山王正和翡翠、翡石行鱼水之欢。”

皇后忽然勾起嘴角，心中的柔软消失不见。冷声笑起来，夜晚的寒气涌进她的鼻腔，直直让她透不过气来，前几日的宫宴上，她将身边宫女，翡翠、翡石，赐给赫连风，倒是没想到他真的......真的......

真的和她们好上了。

皇后得出结论，男人都是绝情寡意的......

皇后一把扶住阑干，几乎站不稳身子。她爱赫连风，也恨赫连风，却也迫不得已杀了赫连风。

檀儿扶了一把皇后，“娘娘，宇文大人说，您身边的福嬷嬷也许露了马脚。”

皇后看来一眼寝宫中睡得正香甜的皇帝，知他一时半会醒不来，她擅用香料，又吩咐檀儿，“你去添一点梨蕊香。”

这一点子香自然能让皇帝无忧无虑睡到天亮了，皇后从寝殿往偏殿后的耳房去。福嬷嬷正在那儿候着。

自从父王死了，皇后听了占卦，为了祈福，让父王的魂灵得到超度。便命福嬷嬷每逢带九的日子去白云寺上香。

六月二十九本该是寻常的一日，可是福嬷嬷去上香的时候，遇见去给姨娘上香的肖子规。

无意得知她是礼部尚书家的庶女，又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性子。肖子规在佛前抱怨，自己不该被许给了一普通人家。

福嬷嬷听的仔细，却觉得此人可以利用，可为皇后所用，心中暗暗记下。

福嬷嬷以利许之，肖子规一口应下，愿为皇后效犬马之劳。

福嬷嬷是皇后的乳母，虽是个中原人，可幼年时流落他乡，被漠北王妃救下。如今漠北王和漠北王妃已经不在，她势必要为皇后打算。

皇后只道，“嬷嬷知道本宫这些年精于调香、制香，早伤了身子，根本不可能有孕。”

福嬷嬷只道，“您是皇后，就算没有自己的孩子，也可以将妃嫔的孩子养在膝下。”

这宫里不过三位皇子，秦贵妃的大皇子、二皇子，另外便是吴美人的三皇子。

皇后道，“秦贵妃的孩子皇帝自然不会给了本宫，那么便只有吴美人的孩子了。”

福嬷嬷点点头，“养在膝下是容易事，您是皇后，陛下的孩子都是您的孩子。只是斩草除根，要让这孩子日后和您一心，必须了结了他的生母。”

要养三皇子，不过是一道旨意。要让三皇子日后乖顺听话，三皇子的生母不可留了。

吴美人不过是个婢女，因为生了三皇子才封了美人，除掉她也算容易。皇帝待她从来不曾上心，更不会仔细追查。

原本毒杀吴美人早该私下里做了，可在福嬷嬷遇见肖子规之后，皇后又因为一些事情改变了主意。

夜幕笼罩下的大树下四下无人，此时正是宫女太监换班的时候，最是松懈。此处池子偏僻，巡逻的也并不十分认真。

漆黑的夜色里，福嬷嬷站在树后，见着皇后走来，只婉言道，“娘娘不该来的。”

皇后没有说话，神情十分难过。

福嬷嬷反而安慰她道，“老奴知道迟早有这一日赴死，但只要能保住殿下，一切都是好的。”

福嬷嬷，“昔日老奴看中肖子规，不过是因为她是礼部尚书家的孙女，礼部尚书素来和秦家不对付。这些年娘娘受尽了秦贵妃的欺负，自然要想法子恶心他们一番才是。”

福嬷嬷看着漆黑夜色，“我听娘娘说过，陛下总说梦话，老奴记得清楚，是玉兰色绣千瓣菊的衫裙，是七夕节的穿针。老奴更知道陛下梦里的这个人是秦家大小姐。老奴想法子安排肖子规七夕这日在九华庵做了这些，也算是恶心了秦家。”

福嬷嬷叹了一口气，垂手道，“只是老奴没有算到礼部尚书家，竟任由自己家的孙女儿给秦家欺负了。那肖尚书根本不在乎这个庶女。”

福嬷嬷眼中只是记挂着她守护着的小公主到了楚国来受尽了欺负，只想着要提她扳回一局。

可这些不过是内宅妇人的手段罢了。不过是为了恶心秦家罢了。

皇后看着福嬷嬷，告诉她道，“南山王死了。”

赫连风？那个和皇后青梅竹马又间接害死漠北王的赫连风！

“死得好。”福嬷嬷咬牙道。

皇后眸色漆黑，“本宫做的。”

皇后如何能弄死赫连风？且不说赫连风武功高强，身边还有许多护卫，皇后在深宫之中，这根本不可思议。

“龙影卫找到了本宫。”皇后解释道。

龙影卫？好像是齐国皇帝秘密培养的一批暗卫，只听命于皇帝。

眼下福嬷嬷便要上路，皇后和福嬷嬷说了个明白，“龙影卫的宇文大人向本宫许诺，只要本宫扳倒文家，便助本宫杀了赫连风！”

为什么齐国的龙影卫要扳倒文家，文淑妃的父亲官位虽高，却只是寻常的一闲散官罢了，文淑妃也是素来温和娴静，如何能出动龙影卫要扳倒了文家？

这看似有许多不寻常。

皇后继续对福嬷嬷道，“我正想着如何动手，偏秦贵妃那时候把肖子规送到了文淑妃那儿。我便借肖子规的手做此事。一来我想着要弄死吴美人，让三皇子彻底只有我这位母亲。二来我还要把这件事栽赃给文淑妃。”

皇后耐心的说出此局的布置，“本宫便想了个一石二鸟的法子，先是买通了吴美人身边的云儿，让她私做主张以吴美人近来不思饮食，唯独想着淑妃小厨房的膳食。私自去取膳食。又让肖子规暗中下手，在淑妃宫里的绮罗送膳食之前，在那膳食里下毒。”

“可本宫没有想到，那碗酥鱼吴美人没有吃，倒是让三皇子喂给了灵猫。事发后。吴美人身边的云儿父母在本宫手里，她不敢不死。淑妃处的绮罗却因为畏惧悬梁自尽了。本宫虽没能杀了吴美人，但也让文家至于险境，所以那位龙影卫的才如此痛快的替本宫杀了赫连风。”

福嬷嬷看着皇后，脑海里全是天真单纯的小公主在草原上策马嬉戏的模样。福嬷嬷是被遗弃，得了王妃收养，早就发誓要拿这条命报答王妃，守护公主。如今看着，曾经还需要守护的小公主已然成了心机深沉的皇后，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