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也不全是。”木休摇摇头,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我这心里难受,一半是因为白露,还有一半是因为我师傅。”
“你师傅怎么了?你不是说他远在山,一般都不下山吗?”罗明问。
“我师傅虽然不下山,但也不是完全消息闭塞,我那些师兄弟还是会偶尔下山才买些食物的,他们总能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万一他们听到我在这里做了国师...”
“听到便听到呗,你这也算是光耀师门,他们难不成还不乐意?”
“虽然道理是这样的,但是你想想呀!你立下过一个规矩就是,凡拜入门中的弟子,都不可参与到皇室政治当中,以免日后犯下错误,殃及师门。在明明有这样的规矩下,你还违背门规做了不该做的事,那要是被师傅知道了不得...”木休也是在刚刚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条规矩,于是心情便从师傅听到之后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变成了师傅听到之后说不定会把他赶出师门。
“可你换个角度想一想,你是师傅立下这条规矩是怕祸及师门,但是你现在是国师,应该是福及师门,你是否应该不会如此黑白不分。”
“那不是祸福难料吗。”木休心情依旧沉重。
“睡不知以后情况会如何,但是近一段时间你是应该不会有祸。”罗明道。
“那这近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这可就不好说了。”
“不行不行,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我还是卸去国师这个封号比较好。”木休左思右想,觉得没有这个封号在身还是最安全的。
“就算你真的想卸去这个封号,也不应该是现在。你刚刚被封为国师,就想着推卸责任,皇想保也保不住你啊。”
“那你说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皇其实并不信奉道教,他只不过是用你的手除去太后。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的,皇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皇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不做,什么时间长了,皇说不定就把你给忘了。到时候你再说你向往田园生活,然后来一句辞官归田,如此你便也摆脱了。”罗明道。
“这个主意不错,那我就忍耐一段时间。”木休觉得这个主意甚好,非常合他的心意。
罗明见木休心情总算愉悦了些,就打算进去休息,木休又拦住了他:“还有一件事儿...”
“你说。”
“就是...关于感情的事儿。虽然我知道你和流霰的感情处理的一塌糊涂,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比我有经验的。”木休如果不加后面一句话的话,他的发问还显得比较诚恳,但加了后半句话,总觉得这话不太中听。
“你这是找人咨询的态度吗?”罗明问。
“那你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我就不再打趣你。”木休趁机道。
“行了,行了,你快说吧。”罗明故意避而不谈这个话题。
“我不是有点儿喜欢白露吗?但是我今天向她表达了心意,她却说我们俩是朋友,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木休扭扭捏捏的问。
“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其实白露是喜欢你的。她这么说,大概是害羞了。”罗明觉得自己分析的非常正确,拍了拍木休的肩膀,话锋一转又变得犹豫起来,“你在加把劲儿。但是...木休,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我考虑清楚了,我早就考虑清楚了,在皇宫里待了这么多天,我整天提心吊胆的,我就在想和白露的未来。”木休道。
“不是这些。木休,你有没有想过白露和流霰她们都是神仙,有无尽的生命。他们不会变老,甚至不会死亡,可是你和我只是凡胎,肉体迟早有一天会慢慢衰老,会面临死亡。我们不能永远陪着她们,甚至还要让她们看见我们慢慢变老,慢慢变得无能,甚至连走路都是一种奢侈。慢慢变得虚弱,可能连吃喝拉撒都需要她们帮助。如果两个人都变老了,那就是相互扶持。可如果一个变成这样,另一个永远不会变。而且另一个也不用接受这样的折磨,可是偏偏因为相爱,就要将高高在的神仙拉入凡尘,让她们陪着我们受苦...”
木休认真的听着罗明的长篇大论,慢慢的明白,原来这就是罗明拒绝流霰的理由,这就是罗明所谓的另有隐情。
原来罗明只是不想在老了之后拖累流霰,因为流霰不会老不会死,她本来就不用接受生命流逝,时间飞逝在人身刻下的烙印而所承受的折磨。可如果一旦和流霰相爱,那么流霰势必会要经历这些。
可是她原本是不需要经历这些的。
“所以你只是不想让流霰看到你变老,不想让他在你老了之后还要继续照顾你?”木休问。
“呵呵,是。”罗明说到这里,突然变得巨有些感性,他好像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本来就无人倾诉,现在也许真的可以像木休说一说,“但也不全是。我现在如此年轻,身强体壮,我可以干一番大事业,可以成为流霰心中崇拜的人,可我老了之后呢?我会变得越来越没用,我怕,我怕我在流霰心中的形象会一落千丈,我怕我没有办法永远让流霰喜欢我。而且,我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我不想耽误流霰。如果我死了,她就把我忘记了,我心里会难受。可是如果我死了,她一直记得我,我心里会更加难受。木休,我感觉我做什么都对不起她,我甚至都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木休有所触动,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润。
“我明白了你说的这些顾虑。可是,罗明,你们两个现在这样的关系,就不是互相折磨,互相让对方心痛了吗?”木休不解的询问。
“是在互相折磨,是会心痛,可这都是短暂的。她会慢慢忘记我,忘记我这个无情的人。等她完成了在人间的任务,她就可以如愿的做她的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