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杀声暴起,无数的刀光剑影,把这对令武林中人羡慕不已的神仙眷侣团团包围在当中,攻势有如排江倒海,一波接着一波。
白如云着急,要出去相助爹娘,推了推暗门,纹丝不动;加大力道,还是一样;用尽吃奶的力气,依旧如此;方才醒悟,刚才定是爹爹发现自己藏身在此,暗中破坏机关,好教自己出不来,枉自送了性命。他出不去,空着急,只好趴在小孔上,凝目远眺。
夜空中雷电交加,撕裂无尽的黑暗,未雨,狂风暴雨前的闷热,令人窒息。
云霓裳用的是独门兵器水袖风衣,使的是李布衣的独门武功《流云飞袖》,霎时化身名震武林的“小红袖”,虽然很久没有在江湖中走动,但毕竟一身武艺不是盖的。只见她红衣彤彤,长袖飘飘,将无数刀锋剑影尽皆挡在身外,如同花旦在戏台上翩翩起舞,挥舞间还隐约露出半截白皙玉腿,惊心动魄的绝美,蕴藏着无穷杀机。
白慕华更甚,一柄月弧软剑围绕着娇妻神出鬼没,三两下就把几个黑衣人打倒在地,却分毫没有碰到娇妻。黑衣人往往只看到眼前寒星闪烁,接着身体的某个部位就已经中剑,连自己怎么中招的都不知道。
白慕华和云霓裳夫妇守住门口方寸之地,根本不把那些手持刀剑凶狠攻击之人放在心上,便是为首的银枪叟也不放在眼里,唯一挂心的是那对尚不知人心险恶的子女,以及藏在密道里的袈裟。
灯塔仰首望望天色,阴沉沉的,暴雨酝酿,正眼也没有看身旁的三人:“扬帆、青松、红莲,老夫还未正式见识过你们的武功,今天就让我开开眼界。”
三人齐齐拱手道:“是。”便各自施展轻功从瓦面跃下来。
站定之后,看着困兽犹斗的白慕华和云霓裳夫妇,青松慢悠悠的道:“你们看中哪个,我就不和你们争了?”
这个家伙好生阴险狡猾,扬帆不齿冷笑。
“呵呵呵……”红莲妖媚地掩嘴笑道,“青松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竟然让别人先挑?”
红莲媚目横扫,只见云霓裳独斗银枪叟。银枪叟老练沉着,手中短小精悍的银枪,施展一招“白蛇吐信”,枪走中宫,径直对着云霓裳的前胸凶猛的刺过来。云霓裳施展《归藏步》,足踩八卦,挪身闪过。银枪叟枪花翻飞,云霓裳身法轻盈,就像螳螂扑蝶,斗个不亦乐乎。
再看白慕华一柄软剑使得奇妙绝伦,指东打西,挡者披靡,当真无人可以接近五步之内。他绰号“玉郎君”,人如其名,连杀人也是那么风流潇洒,看得红莲春心荡漾,秋波乱抛。
扬帆有所觉察,沉声道:“玉郎君是我的。”
他见白慕华的左手剑法如此精妙,早就手中痒痒,想要施展自己的刀法,比试一番。
红莲又是掩嘴媚笑:“呵呵呵……那本姑娘就不和你争了。”
说完,她就扭臀摆腰,风情万种,慢悠悠的朝云霓裳走过去。
扬帆拔刀,遥指白慕华:“玉郎君,久仰大名,本公子早就想跟你过招了!”
扬帆用刀,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精钢弯刀,朴实无华,不知道是否故意隐藏身份,刀法驳杂,东海《五虎断门刀》,南疆《毒龙刀》,西域《修罗血刀》,北蒙《烈日狂风刀》,甚至少林寺《伏魔刀》,都尽在他的方寸之中,而且各门各派的刀法,在他手中使出来都带着自己的风格。此人糅合各家刀法之长,看似信手拈来,着实暗中下了一番苦功。
但是,他的对手乃是窥得无形剑气境界的白慕华!
白慕华采取守势,步步退让,看似处于下风,其实是在暗中观察,好识破对手的身份,岂料以自己的见识,竟然看不出扬帆的来头,再看娇妻酣战银枪叟,尚有群魔好整以待,当下放声长啸,开始反攻。
只见他抢步右侧,钻到后背,左手月弧剑攸然出击,剑尖从肩上穿过来,迎风弯曲,径直刺向喉咙,当真如灵活的毒蛇一般,快,准,狠!便是扬帆天纵奇才,何曾见过这种奇诡的剑法,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只能用弯刀苦苦稳住阵脚。
扬帆百忙之中,还不忘称赞:“好剑法,名不虚传!”
白慕华一鼓作气,未能撂倒扬帆,心中便知道要糟。果然,扬帆逐渐适应他奇诡的剑法。白慕华心中着急,处处进逼。扬帆不慌不忙,步步为营。两人陷入胶着,但总体来说,还是白慕华占上风。
青松也是用剑之人,晓得其中的精妙之处,忍不住心痒痒的,赞叹道:“白庄主好诡秘的剑法,我也来见识一下!”
锃的一声,青松终于也出剑!他用的是一把精钢直剑,同样普普通通,随便在街边都能买到,但是剑招上乘,足以在武林中占据一席之地。他用的是道家剑法,遵循阴阳八卦的变化,稳重扎实,法度森严,道家分支极多,至于何门何派,也是无从辨识。
两人刀剑联手,登时就将白慕华压下去。白慕华没有机会反攻,也根本就反攻不了。
那边厢,银枪叟正施展一招“铁牛耕地”,银枪对着云霓裳的小腿扫过来。云霓裳抬腿避让,两足飞蹬,准备翻身到银枪叟的身后。
“让本姑娘来会一会白夫人。”
就在她腾空而起的时候,红莲突然毫无征兆的跳起来,施展一招“孤狼啸天”,五指迸张,成狼爪模样,抓住她的脚踝,硬生生的将她扯落在地,跟着便是沉猛的玉掌拍来。这抓扯拍,一气呵成,教人猝不及防,浪蝶便是丧生在此招之下。
云霓裳无法施展《归藏步》躲闪,慌忙一招《流云飞袖》的绝技“袖里乾坤”,玉掌出击,砰的一声接实,方才堪堪解围。
“好,有点本事。”
红莲也不知道是褒是贬,揉身扑上。她的兵器就是一对玉掌,忽掌忽爪,忽开忽合,十指翻飞,不仅护住自己的内身,还可进攻自如。
云霓裳对付银枪叟尚游刃有余,但是红莲甫插手,当即局势一边倒。云霓裳明显可以感到不是两人的对手,也不至于几招之内就被打倒,唯有奋力抵挡,尽量拖延时间。银枪叟还留几分情面,红莲却是出手狠辣,招招杀着,与她艳媚的外表完全迥异,隔着面纱也能看到她狞厉的面容,仿佛两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六人抓对厮杀,灯塔还是老样子,负手而立,冷漠的俯瞰,不知道世间可有什么东西能令他动心,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捉摸不透。
云霓裳不知道是刚才纵欲过度,还是真气流失,双袖挥舞有点后继无力,被逼得连连倒退:“哼,臭婆娘下手当真狠毒!”
红莲下手更狠,口中一直反复着那一句话:“把秘笈交出来!”
“要秘笈,你应该去找那个西域妖女才对!”
红莲不再多言,窥得一丝破绽,凝脂玉润的肉掌狠狠的印在云霓裳的胸膛,顺势化掌为爪,抓住她的红袖风衣,用力分撕,岂料那风衣柔韧之极,竟然撕之不裂。
云霓裳退了几步,只觉得心房沉闷闷,胸脯却又凉飕飕,原来衣襟敞开,裸露在秋凉夜风中的峰峦曲线,比红莲更胜几分,在场的男人无不为之神魂颠倒。
“贱人,我要送你归西!”红莲妒火中烧,更是得势不饶人,莲步踏上,一招“恶狼扒心”,五爪就朝云霓裳裸露的心口狠狠的刺下去。
云霓裳又要掩住胸脯,又要出手迎敌,顾此失彼,眼看就要丧命在她手中!
“不!”
两个男人同时惊呼出声,一个是白慕华,另一个却是扬帆。
扬帆吓得手脚冰冷,对白慕华的攻势也停了下来。
“滚开!”关键时刻,白慕华仗剑相救。
只见他放声怒嚎,月弧剑随之嗡嗡作响,终于以深厚内力逼出无形剑气。无形剑气环绕着月弧软剑,光华流转,有如实质;而月弧软剑在无形剑气的加持之下,却变得虚无缥缈,有如镜花水月。
这份本事,足以傲视武林了!
白慕华分别向四人刺了一剑,刹那间凭空升腾起一团薄雾,包裹着四人,在这个不寻常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因为太快,四人都觉得几乎在同一瞬间受到了白慕华的攻击。
红莲首当其冲,在击杀云霓裳的同时,恐怕自己也要死在白慕华剑下,同归于尽当然非她所愿,无奈只好舍弃云霓裳,足下生花,飘身闪避。
银枪叟武功最弱,眼见那团薄雾翻滚过来,连剑形也看不真切,胡乱耍了几枪,便觉得小腹剧痛,也不知道怎么中剑的。
青松知道厉害,舞着剑花倒退,舞出一个个太极图,大环套小环,此消彼长,守得严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待太极图消散,才察觉左耳垂溢血,已然受创。
扬帆却反其道行之,稳住马步,挥动弯刀,以快打快,只听得噼噼啪啪一阵乱响,也不知道两人交手多少招,将白慕华的攻势硬生生的止于此,身上几处略微刺疼,所幸都是皮肉轻伤,再看看手中的精钢弯刀,已经崩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缺口。
这几下兔起鹘落,变招均在瞬息之间。旁观众人不禁都是一声惊呼,吓出一身冷汗。
高墙瓦檐上,负手观望的灯塔,倨傲不羁的眼神忽然凝聚起来,终于动容,用那不带感情的古怪嗓声道:“好!”
白慕华以无形剑气,一口气逼退四人,不过昙花一现,左手紧握月弧剑,守在娇妻面前,也是气喘呼呼,手臂酸麻。无形剑气威力无穷,但是真气消耗极大,不到危急关头,不敢随便运用。昔日,盖天行独斗群雄,就是强行催谷无形剑气,方才丢了性命,白慕华自然要吸取教训。
“裳儿,你没事吧。”
“没事。”
云霓裳挣扎爬起身来,昂起美丽的头颅,只见满地狼藉。
原来早在门口失守的时候,无数黑衣人已经蜂拥进去,翻箱倒柜,将卧室翻个底朝天。书架自然是重灾区,诸子百家典籍被随手丢在地上,所幸书架机关尚未被识破。
她冷哼作声,攸然甩出水袖,卷起桌子上的油灯,“啪啦”声响,砸在铺盖上,瞬间就燃起满床大火。她犹不满足,又卷起一团火球,向那些黑衣人没头没脑的砸过去,也不知道那水袖是什么材料制成,竟然不惧烈火。那些黑衣人自然不是对手,一个个就像烧老巢的马蜂一样,被火球赶得满屋乱飞。火球所到之处,星星之火,终于燎原。
白慕华忽然大惊失色:“不好,云儿……救火!”
任凭众敌人武功再高,看着熊熊火海,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云霓裳放声狂笑,态若疯狂,就连白慕华也吓了一跳。众人都没想到这个外表娴淑的女人如此泼辣。
“疯婆娘!”红莲怒不可遏,五指成爪,发疯般向云霓裳扑过来。
几招下来,云霓裳已经快支持不住。红莲好像故意要戏弄她一样,不轻易将她杀死,要慢慢折磨她。她身上已经中了好几爪,衣衫不整,春色半泄,但是她不会放弃,宁战死,也不屈服。
白慕华看到娇妻和银枪叟、红莲交手占不到一点好处,想要上前帮忙,可是扬帆举起弯刀,青松舞动直剑,交叉朝白慕华迎面而来。白慕华心中焦急,当下作了一个冒险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