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忘,也不敢忘。
那不是一句简单的“重新来过”便可以轻轻放下的。
她偏执了近百年,一朝得以回到现下琉璃一般美好却脆弱的时候,哪里能放得下?大悲大喜一番,谁又能转瞬间敞开胸怀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近乎逃离一般地离开藏锋山,也是想要给自己留出些时间来,好让她不直接让那些汹涌而至的情绪搞垮。
叶景江没再多劝什么。他看得清,秦莳原也不是不懂事的小丫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是一时想岔了,给她些时间,她自己便能拐回到正途上去的。
“阿莳可想去陆盏辞那探探虚实?”叶景江面色自若的转了话茬。
秦莳神色复杂,她静静地看了叶景江片刻,“你何至于此?”
又不是欠了她的,怎就要做到这地步了?便是个当真无心无情的石头,也总该是让他给打动一二了,更何况,秦莳本也不是生来冷漠之人。
叶景江轻笑一声,浅色的眸底划过流光溢彩,“大约是我脑子不好。”
长路漫漫,他闲着也是闲着,总要给自己寻点乐趣来的,更何况和秦莳这样的小姑娘同行一段,哪里算得上吃亏?
“你既是剑修,想必也听过剑尊将离之名吧?”叶景江笑吟吟道,同秦莳说了几句实话,“同样是天生剑骨,我倒是也很好奇阿莳能走到哪一步。”
最好,别步了将离的后尘。
这世间总是有天地宠儿在的,他们生来便有着旁人或许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东西,或是秦莳这般的无双剑骨,又或是天星子那般的识人慧眼。
这是恩赐,也是诅咒。
叶景江见过了太多的天道宠儿,却是没见着过几个得以善终的。
将离那厮,当年风头无量,可谓是经验绝伦,现在还不是连一抹残魂都没能留下来?
秦莳眯了眯眸子,面无表情:“总算是不装模作样了?”
分明是不知哪里爬出来的老妖怪,偏要在她面前装成筑基期弟子的模样,可真是个老不羞!
叶景江一怔,他笑得眉眼弯弯,促狭道:“我现下可当真是个筑基期弟子。”
秦莳向来没耐心同他扯这些,难得紧张的问道:“你同将离前辈……可是识得?”
“天下谁人不知他。”叶景江漫不经心道,秦莳好似有些在意将离,但她和将离原是该没有交集的。
秦莳知他没说实话,却又不好逼迫。毕竟她自己也从没对着叶景江坦诚过。
但将离前辈,前世于她有大恩。那时她初初堕魔,修为虽有却身受重伤,若非恰好落在了将离前辈留下的秘境里,只怕是没命回去了。
她隐约记得,在那处秘境里,还当是有旁人在的。若非那人放了些疗伤用得药草在一旁,她只怕还要在那晕晕沉沉不知多少时日。
只可惜,秦莳不知那人是谁,只好也一并算在这位素未谋面的将离剑尊身上。
总归当年将离剑尊身陨道消有着不少疑点在,她受了人家恩惠,旁的做不了,还是能去查探一二真相的。